“一個人是否有價值,取決于時代本身?!辈卦凭従徎卮?,
“這個時代,手握人類命運的無非就是你與吳通源……于理,我不能與你為敵,因為你是人類重啟的希望;于情,我不能與吳通源為敵,因為我已經(jīng)將一切的賭注都押在了他身上……”
“既然如此,我是否存在,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……”
“我最后的價值,就是背上這座界域的怨氣與憤怒,成為千夫所指,然后消失在這個世界上?!?
陳伶沒有回答。
他知道無論自已如何勸說,都沒有意義了,既然濁災已經(jīng)寄生成功,就無法再剝離……藏云君從一開始,就沒給自已留下絲毫退路。
藏云君將杯中茶水飲盡,緩緩站起身,走到那連綿雨幕之前。
他背對陳伶,緩緩開口:
“我的時間不多了……”
“現(xiàn)在這座界域里,誰都恨我,但誰都殺不了我……屠夫,農(nóng)夫,和絞龍士都是官方組織,也不可能出手……”
“能殺了我,給這座界域送葬的,只有你們了……”
陳伶沉默片刻,
“按理說,黃昏社不會參與界域間的斗爭,更不會直接對九君出手……我們只是負責收場?!?
藏云君轉(zhuǎn)過身,他看向陳伶的目光中,記是誠懇:
“但凡事,總能有例外的……對嗎?”
轟隆——
蒼白雷光在戲樓外的雨幕中閃爍。
紅底黑紋戲袍的身影,靜靜的站在戲樓中央,轟鳴的雨聲中,他緩緩閉上雙眼。
他看到賈醫(yī)生在昏暗的診所中質(zhì)問自已,看到孔寶生在床榻之上輕聲低語……那或是憤怒,或是失望的聲音,在他腦海中響起:
“既然救不了我們……那就讓我們痛苦的過程,短暫一些吧?!?
“與其在這個操蛋的時代茍活……”
“死亡,也是一種解脫?!?
“……”
“先生,你不明白……”
“在這個時代,活著……就是最大的煎熬?!?
“……”
滂沱大雨間,陳伶仿佛能聽到藏云界域那些痛苦的,嘈雜的,悲哀的嘶嚎穿過雨幕,落入他的耳中。
像賈醫(yī)生和孔寶生這樣的人,在藏云界域還有太多,他們早已喪失了生的渴望,只有對這個時代的憤怒與絕望……對他們而,死亡,就是解脫。
與此通時,無極君曾經(jīng)質(zhì)問他的話語,在腦中轟鳴作響!
“誰來評判失敗?誰來界定成功?你嗎?你的依據(jù)是什么?”
“陳伶……”
“你憑什么……成為最后替人類敲響喪鐘的那個人?”
這個問題,陳伶也曾思考過,他身為一只滅世災厄,憑什么判斷人類什么時侯失去希望,憑什么決定人類的喪鐘何時敲響?
當時陳伶給出的回答是,他自會有判斷。
如今,
陳伶有了另一個答案。
能夠決定人類喪鐘何時敲響的,不是他陳伶……而是人類自已。
轟鳴雨幕中,陳伶緩緩睜開眼瞳,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,注視著雨幕之外的城市與眾生:
“你聽……”
“鐘聲,響了?!?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