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伯嚇了一大跳,不敢置信瞪眼。
“你——你怎么不攔著他???這么一調(diào),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后果?他的大本營本來就不在這邊,你讓他這樣脫離過來,后果可能會非常嚴重!”
薛淙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跟三伯解釋,眸光微閃。
三伯很是激動,壓低嗓音:“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怎么突然做這么大的變動?是不是上頭有什么不尋常的舉措?”
“……不是?!毖︿却瓜卵垌吐暎骸拔摇仪耙魂囎有那椴缓?,心里頭怨他,打電話給他,想要找他離婚?!?
三伯聽得目瞪口呆,轉(zhuǎn)而再度沉下臉。
“胡鬧!太胡鬧了!阿淙,他努力至今容易嗎?你怎么能讓他做出這么大的犧牲回來?你忍心他的前途受阻?他的未來那么廣闊,你也是知道的——你怎么突然這么不懂事?你一向是家族里最冷靜最沉著的晚輩!”
薛淙被三伯責(zé)備,眼睛微微紅了。
“我……我確實很沖動。但我沒后悔。三伯,人生也不知道能有多長?一轉(zhuǎn)眼我四十多歲了,我跟他結(jié)婚二十多年,頂多半年不必守空房……我也會累,我也會倦?!?
三伯微愣,轉(zhuǎn)而輕輕嘆氣。
薛淙哽咽低聲:“結(jié)婚的時候,結(jié)婚證上明明寫著是兩個人的名字??晌覅s總一個人孤零零,侍奉公婆的時候,是我一個人。在醫(yī)院產(chǎn)房生孩子,我也是一個人。我外頭賺錢,家里帶孩子,什么都是我一個人。孩子自小讀書,接送來去,輔導(dǎo)作業(yè),開家長會,都是我一個人。以前還有孩子陪著我,自前年孩子去留學(xué),我一個人寂寞得很,家里頭空蕩蕩,心里頭空蕩蕩。三伯,我不求他有什么鴻途大業(yè),不求他多有權(quán)有勢,我還是跟結(jié)婚那會兒一樣,只要他愛我疼我,做一個有擔(dān)當(dāng)?shù)哪腥司托?。?
三伯紅了眼睛,低聲:“我知道……那時你下鄉(xiāng),在他老家生活的那幾年,受了不少苦,也受了不少委屈。這些年你也是很不容易?!?
“我不貪心?!毖︿葥u頭:“我只希望他能多一點兒時間陪我,一周一天,哪怕是一個月一天,我也滿足一些?!?
三伯點點頭:“剛才話說得太重了。這是你們夫妻間的事,他肯為你如此付出,必然是將你放在心頭首位。你們商量好,覺得好就行。三伯不該那么說……”
“不不?!毖︿让Π醋±先思业氖?,道:“您老人家是關(guān)心我,也是關(guān)心他。您能這樣罵一罵我,我才不會太容易感情用事,才不會太任性。其實,您說得對,我確實是很沖動。我之前自責(zé)過,但我……并沒后悔。”
薛凌低低笑了,道:“人生但求無悔。自己覺得好,那就去做。姐夫他自愿這么做,證明他也是對自己有信心的人。三伯,人生際遇本來就是很玄妙的事情,有得必有失,有失必有得。姐夫這次失去一些工作上的便利,可他照顧了堂姐的感受,挽回了妻子,保住了家庭。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。指不定姐夫接下來仍會有一番大際遇,更上一層樓也不一定?!?
“也是?!比⑽⑿α耍溃骸坝行┦虑?,如果抓得太緊,看得太重,反而引人害怕。如果看淡了,看破了,自己換一種心境,換一種心情,也未嘗不可?!?
薛淙高興笑了,端起酒杯跟薛凌的碰了碰。
“說得真好!謝謝!”
三伯假裝不悅,忍不住問:“怎么?就不用謝我了?我說的就不對了?”
“對對對!”薛凌和堂姐都笑了,趕緊舉起酒杯跟三伯碰了碰,笑道:“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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