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假如費原沒有打我》
跟相親對象吃完飯才八點,看個電影再回家的話時間剛剛好。倆人到了電影院研究了下,然后買了最新的愛情片的票。
“邱先生,你平時喜歡看什么電影?”女生問道。
“我什么都看,畢竟什么類型的都有好片子。”邱駱岷微微笑著,“對了,別叫我邱先生了,叫我名字就行。我去買飲料,你在入口那兒等我,別讓人擠到?!?
買飲料和爆米花的隊伍排得很長,邱駱岷等了半天,電影都快開場了。其實他很想回家睡覺,因為昨晚工作到三點才睡。
但是他必須認(rèn)真相親,因為這個女生是費原給介紹的。
買好飲料過去,他遞給對方一杯,隨口問:“荊小姐,你們這行應(yīng)該很忙吧,總覺得連假期都沒有。”
荊菁回答:“你也叫我名字就行,其實我的工作現(xiàn)在還好,之前做總助的時候會比較忙,現(xiàn)在升職了就在公司的時間比較多。”
說著電影要開場了,人們陸陸續(xù)續(xù)往里進(jìn),他們的位置稍微靠后,不過看得很清楚。上座率一般,周圍有些空位,邱駱岷坐好后把手機(jī)調(diào)了振動,然后喝了口飲料。
等燈光一關(guān),四周變黑,邱駱岷又有些昏昏欲睡。
意識漸漸模糊,大屏幕里傳出的聲音也漸漸聽不到了,世界變得安靜下來,邱駱岷換了個姿勢,想睡得舒服點兒。
但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,這是在相親約會,不能這么沒素質(zhì)。
周圍又漸漸有了聲音,嘈雜又熱鬧,意識也開始恢復(fù),他悄悄掐了把大腿,在痛覺中睜開了眼。四周亮堂堂的,左邊是窗戶,藍(lán)色窗簾被吹得飄著,前面是桌椅,放著書本掛著書包。
值日生在講臺擦黑板,上節(jié)課的化學(xué)公式還沒擦完,有人在過道那邊聊天,有人走來走去打鬧。他趴下又起來,重復(fù)了三回,全是這場景。
媽的,沒道理掐大腿還醒不了???他又不是路柯桐!
總不能是……時光倒流了吧?
“你確定是他么?看他平時就知道學(xué)習(xí),感覺不像啊?!?
“就是他,之前不就有人說見過么。那么晚從夜總會出來,八成就是在那兒當(dāng)少爺來著,你說他是單純?yōu)榱隋X,還是真喜歡男的?。俊?
“你自己問問他唄,沒準(zhǔn)兒同班同學(xué)能打折呢?!?
邱駱岷咽了下口水,這話他聽過,這是說沈多意的。他站起身往教室外面走,如果他沒記錯的話,沈多意當(dāng)時在走廊的欄桿那兒發(fā)呆。
果不其然,一出后門就看見了那個清瘦的背影,他慢慢靠近,然后在旁邊站好?!吧颉焙竺娴脑掃€沒說,他瞥見了隔壁班正往這兒走的人。
那年開他瓢的費原。
沈多意聽見動靜,問:“有事兒?”
邱駱岷僵硬地笑笑:“沒有,下節(jié)數(shù)學(xué)課是不是講卷子???”
沈多意就回了一個字:“嗯?!?
“看風(fēng)景呢,中午吃什么?”費原過來了,在另一邊站著,順便看了邱駱岷一眼。邱駱岷渾身的毛孔都閉合了,一級戒備狀態(tài),打招呼說:“你好,我是邱駱岷,你是一班的費原吧?”
費原點點頭:“你好。”
沈多意和費原在那兒說話,沒他什么事兒,他轉(zhuǎn)身回教室,步伐輕飄飄的,人生百態(tài),他總算沒有在同一個地方被開兩次瓢。
“我操。”邱駱岷一個激靈,感覺不太對頭。
他沒撩沈多意,所以費原沒揍他。
費原沒揍他,所以費原就不會被開除。
費原不會被開除,所以費原就不會轉(zhuǎn)學(xué)。
費原不會轉(zhuǎn)學(xué),那路柯桐怎么辦?
邱駱岷慌了,站在門口定著,他細(xì)細(xì)地琢磨,腦袋重要還是哥們兒的終身幸福重要?怎么想都是腦袋重要啊!
下午放學(xué)回家,在家門口碰見了路柯桐,邱駱岷內(nèi)心愧疚,像見了債主,說:“路路,你怎么來了?”
路柯桐背著書包,薅著書包帶兒,等開門了自然地進(jìn)去換拖鞋,回答:“不是說好一塊兒打游戲么,你成天撒什么癔癥呢,看來今天我得贏?!?
倆人進(jìn)了游戲房,在地上坐著玩兒,邱駱岷心神不定,覺得自己虧欠了路柯桐,沒幾下就□□死了。路柯桐下樓拿吃的,然后撕開一包薯條吃起來,說:“邱兒,你怎么了?你再這樣我就寫作業(yè)去了?!?
邱駱岷抓住路柯桐的手,問:“路,你想早戀么?你要實在是想,我努努力可能還來得及?!?
“什么意思,我想早戀你就努努力?跟你戀???”路柯桐抽出手接著吃,掉了一地的渣兒,“高一的都比我大,我不喜歡姐弟戀,再說了,說好一起考清華,你怎么攛掇我搞對象呢?!?
邱駱岷急死了,旁敲側(cè)擊:“路路,你有沒有想過,可能你喜歡的是男的?!?
路柯桐都懶得用手了,直接拿袋子往嘴里倒,然后含著滿嘴薯條說:“我喜歡男的?你怎么張嘴就污蔑人呢?我連我爸都不喜歡,我喜歡什么男的?”
邱駱岷雖然沒被開瓢,但是頭疼勁兒絲毫不減。他覺得還能再堅持一下,繼續(xù)努力道:“你不是喜歡踢球么,我有個同學(xué)踢球也不錯,周末去球場一起玩兒吧,介紹你們認(rèn)識下。”
路柯桐想都沒想:“不用,周末我們班男生早約好了。”
“那行吧……”邱駱岷放棄了,事到如今,靜觀其變吧。
從那天后,生活完全發(fā)生了變化,雖然對不起路柯桐,但是漫步在走廊沒有被開瓢的回憶,坐在教室也不會被沈多意嫌棄,偶爾碰見費原還能聊兩句。
大概過了半個月,有天午休的時候,邱駱岷收到了一條信息,路柯桐發(fā)來的。
信息說:邱兒,我可能要談戀愛了。
這似曾相識的感覺,邱駱岷的指尖都在顫抖,他一刻沒停,馬上打回去。等路柯桐一接通,他盡量保持著鎮(zhèn)靜,問:“路路,你要談戀愛是什么意思?”
“邱兒,你之前好像說對了,我好像真喜歡男的!”路柯桐的語氣還挺興奮。
邱駱岷緊張地問:“那你要和誰談戀愛???”
路柯桐回答:“你不認(rèn)識,其實這事兒挺復(fù)雜,改天見面詳細(xì)說吧!”
邱駱岷掛了電話就去學(xué)校食堂買了個大甜筒,買完走到隔壁班后門喊費原,等費原出來了,他把甜筒遞過去,說:“費原,我請客?!?
費原一口下去半拉,問:“有事兒?”
也沒什么事兒,就是你媳婦兒要跟別人談戀愛了。
“那什么,我有個哥們兒人不錯,球踢得也挺好,想介紹你們認(rèn)識認(rèn)識?!鼻耨樶悍鲋鴻跅U有點兒腿軟,“盡快吧……越快越好……”
費原已經(jīng)吃完了:“行啊,我沒問題。”
邱駱岷內(nèi)心惴惴地過了一禮拜,生怕這一禮拜里路柯桐就跟人生米煮成熟飯了,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,他起了個大早,直接去路柯桐家堵人,說什么也得讓路柯桐和費原見了面。
“阿姨,路路起床了么?”
溫凝開了門,看樣子是要出去,手上還拎著保溫桶,表情也不好。邱駱岷心里咯噔一下,但是算了算感覺不對,他記得溫老去世沒這么早啊!
溫凝說:“邱兒,路路住院了,你們約好出去玩兒嗎?”
“沒有沒有,我直接過來的。”邱駱岷內(nèi)心恍惚,不記得路柯桐還住過院,急切地問,“他怎么了?那天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?!?
司機(jī)一直等著,他和溫凝一起上了車,溫凝不住嘆氣,好像有些難以啟齒。邱駱岷從時光倒流以來就沒過過舒坦日子,現(xiàn)在甚至開始懷疑,是不是他逆天改命了,得遭報應(yīng)。
到了醫(yī)院,路若培陰沉著臉坐在病床邊上,他過去問好,問完看向躺著的路柯桐,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。
“路路,你不會是……”
頭上纏著紗布的路柯桐哼哼一聲:“邱兒,我被開瓢了,你得給我報仇。”
這也太他媽錯愛一生了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