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人一哄而散,只留下少原君一人獨立山頭,孤身無助。
日落西山,大地昏沉起來,寒風(fēng)一陣一陣由西北方拂至。
項少龍方全軍戒備,枕戈待旦,營地只有幾點燈火,凄清苦冷。
項少龍、成胥和烏卓三人坐在外圍的一輛騾車上,觀察著四周的動靜。
硬物墮地的聲音在另一方的山頭傳來。
三人大感振奮。
終于肯定了敵人的存在,證明了項少龍的推斷。
墮地的聲音乃因敵人碰上了他們設(shè)下的絆馬索。
要知直到這刻之前,對敵人的存在仍純屬揣測,沒有任何實質(zhì)的支持。只是推論若有敵人,則他們必是藏身峽谷中,而這里終是魏人之地,故囂魏牟不得不速戰(zhàn)速決,趁天黑到來發(fā)動襲營。
若要夜襲,這種地方最利火攻,而火攻則必須先占上風(fēng)的地利,故此敵人定要離開峽谷,潛往與峽谷遙對的一方,來到營地另一邊的山頭。
所以他們針對此點,在營地兩側(cè)外的山野設(shè)下絆馬索,敵人若被絆倒,發(fā)出聲音,便可把握到黑暗里敵人推進至什么位置。
墮地和悶哼聲連串響起。
項少龍大笑而起,高叫道:“囂魏牟,你中計了!放箭!”
營地火光亮起,數(shù)百支火箭勁射上高空,分別遠(yuǎn)遠(yuǎn)投往兩側(cè)和峽口的方向,只余下上風(fēng)之地。
一時火苗四竄,干燥的山林迅速起火,乘著風(fēng)勢由兩側(cè)往峽口的方向蔓延過去,把摸黑而來的敵人全卷入火舌里。原來項少龍早命人在林木上先□了燈油,真的一觸即發(fā)。
濃煙冒起,大部份均往峽谷方向送去,只有少部分飄往營地。
眾人忙取來濕巾,蒙在臉上,遮著嘴鼻。
慘叫和驚呼聲響個不停,敵人手足無措,怎想得到項少龍先發(fā)制人,反以火攻來對付他們。
人影閃出。
峽口處已被大火封閉,潛伏在營地四周的敵人惟有冒險往營地攻來。
趙兵見主帥的奇謀妙計再次湊巧,軍心大振,萬眾一心精神抖擻地向試圖搶過水坑,攻上斜坡的敵人亂箭射去。
毫無掩護下,又受黑煙所薰,敵人前仆后繼地逐一倒下,只有數(shù)十人勉強越過護營的水坑,但仍無一幸免地倒斃斜坡處。
戰(zhàn)情完全是一面倒的局面。
項少龍見敵人縱在這等劣勢里,仍是兇悍迅捷,縱掠如飛,大叫僥幸。若是正面交鋒,縱能獲勝,己方勢必傷亡慘重,那有現(xiàn)在斬瓜切菜般容易,可見智勇兩項,缺一不可。
這時附近整個山林全陷進狂暴的火勢里,烈□沖天而起,參天古樹一株一株隨火倒了下來,更添聲勢。
濃黑的煙直送入峽谷內(nèi),大火往內(nèi)延去。
敵人被火勢不住迫得硬攻過來,有些在沖出來前早變了火人,不用射殺亦活不了。
本是風(fēng)光怡人的山野,變成了人間地獄。
慘嚎聲不住由火場傳來,喊聲震天。
斜坡和水坑處處□積如山,血流成河。
到天明時,方圓十里之地全化作了焦土,火苗仍在遠(yuǎn)處延續(xù)著,但已減弱多了。
項少龍巧施妙計,不損一兵一卒,連囂魏牟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下,便把敵人收拾了。正是“善戰(zhàn)者,無赫赫之功”
劫后災(zāi)場□駭遍野,約略估計,最少燒死射死對方近千人之眾。
只不知囂魏牟是否其中一名死者。
項少龍親自帶隊,到峽谷探路,確定了沒有敵人后,立即起程,離開這慘不忍睹有若修羅地獄的現(xiàn)場。
過了峽谷,東南行兩個時辰后,大隊抵達(dá)濮水的西岸。
此段河流石質(zhì)多泥沙少,流水清澈。
再南下數(shù)里,一個晶瑩清亮的大湖出現(xiàn)眼前,湖區(qū)遼闊,水草豐美,無數(shù)大雁、野鴨、魚鷗嬉戲飛翔,把藍(lán)天白云和瀲碧波連成無比動人的畫面。
眾人經(jīng)過一夜的折騰,至此心懷大放,立即在湖邊營,起灶做飯。
又有軍士撒網(wǎng)捕魚,充滿了旅行的情趣。
雅夫人興致大發(fā),命人在湖的一角圍起布幔,就在明澈澄碧的湖水里嬉戲沐浴,最后連趙倩和翠桐、翠綠兩婢都抵不住引誘,加入了她們,內(nèi)中自是春色無邊。
項少龍悠然坐在湖旁一方大石上,欣賞著湖光山色,看著綠草無窮伸展,接連蒼穹,湖水則流光溢彩,碧綠迷人,一時心神皆醉。
那些兵卒亦不甘后人,赤身裸體撲入湖里,縱情暢泳,飽歷驚險后,誰可怪他們放肆。
項少龍分享著他們的歡樂時,平原夫人的聲音溫婉地在身后響起道:“少龍你為何不下水暢游呢?”
項少龍回頭看去,笑道:“若夫人肯和我鴛鴦戲水,下屬自當(dāng)奉陪?!?
平原夫人俏臉微紅,到他身旁坐下,幽幽一嘆道:“我愈來愈佩服你了,若長平一戰(zhàn)是由你作主帥的話,包保死的四十萬人不是趙人而是秦兵,整個形勢亦須改寫?!?
項少龍挨了過去,碰著她的香肩,嗅著她的芳香,謙虛道:“夫人過譽了,偶有小勝,何足掛齒。”頓了頓問道:u少原君怎樣了?”
平原夫人玉臉一寒,咬牙切齒道:“不要提那沒用的畜牲了。”接著無奈嘆了一口氣,欲語無。
項少龍愕然道:“他竟敢不向你叩頭認(rèn)錯嗎?”
平原夫人別過頭來,深深地看著他道:“叩頭認(rèn)錯有什么用?我一向已對先夫不太滿意,豈知這畜牲更遠(yuǎn)不如他。”接著垂下螓首,紅著臉道:“少龍!你肯否給我一個孩兒,只要他有一半像你,妾身已心滿意足了?!?
項少龍先是虎軀一震,繼而大喜道:u到此刻我才真正感不到夫人對我的敵意。”
平原夫人的俏臉更紅了,輕輕道:“這是你以本領(lǐng)賺回來的,連番目睹你鬼神莫測的手段后,我再不想成為你的敵人了?!?
項少龍?zhí)绞诌^去,抓起她的柔荑道:u那你是否想成為我的女人呢?”
平原夫人眼中射出無奈的神色,輕嘆道:“現(xiàn)在我什么都不想瞞你了,今次我返回魏國,早安排好改嫁一名握有兵權(quán)的大將,這是不能更改的事。你..你怪我嗎?”
項少龍反松了一口氣,事實上他對這女人只是有欲無情,一直抱著玩弄的心。一方面借此報復(fù)少原君害死素女的仇怨,也是一種求生的手段,所以怎會因此怪她。表面當(dāng)然扮作傷感地嘆了一口氣,失望之極的樣子。
警報聲起。
項少龍愕然望去,只見遠(yuǎn)方地平塵頭大起,一隊人馬正往他們馳來。
平原夫人反手握緊了他,喜形于色道:“關(guān)□的援兵來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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