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單進了寢室后,在那劉中夏、劉中石兩兄弟左右隨護下,逕直來至榻旁,親切地道:“自有一股威凌天下的氣勢,更是提高警惕,不敢說錯半句話,點首施禮后道:“由于最近生活荒唐,酒色過度,只浸了一會河水,便受寒涼所侵。噢!田相請坐!”
田單微笑搖頭道:“很多時我都歡喜站著來說話。嘿!看董兄兩眼神光照人,怎會是酒色過度的人呢?只是一時用過了力道,故易受濕寒吧!”
項少龍知道難以在此人面前作假,真正地苦笑道:“看來是這樣了!”
田單定神看了他一會后,淡淡道:“董兄手下的兒郎們,是否由董兄一手訓練出來的呢?”他這么一說,項少龍立即知道那天自己硬闖城門迫孝成王表態(tài)時,此人必有份在旁觀察,心下懔然,知他動了疑心,卻若無其事道:“要養(yǎng)馬,首先就要防□別人來偷馬,南方多蠻夷,所以鄙人每天都訓練他們,好作防備?!?
田單沉呤片晌,點頭道:“若董兄能把我大齊的兵將,練成像董兄手下兒郎們那樣悍不畏死的精英,虎狼之秦又何足懼哉?”項少龍放下心來,原來田單看上自己這點長處,暗叫厲害。
他項少龍最大的長處,就是把特種部隊那一套,搬到這戰(zhàn)國的時代來。
而這長處一下便給田單抓個正著。
兩人對視頃刻后,項少龍閉上眼睛,好一會才睜開來,瞧著正凝視著他的田單道:“鄙人明白了,田相請給點時間董某。”田單想不到他如此坦白直接,反覺愕然,旋即欣然道:“我明白董兄乃忠于情義的人,否則亦不會拾命救回龍陽君了。換了誰在那種情況,都只會自行逃命?!?
項少龍裝作因傷口牽扯痛得皺了一下眉頭,搖頭道:“當時鄙人絕沒有想過其他事,只知同舟共濟,應付危難?!?
田單雙目神光一閃,沉聲道:“聽龍陽君說,董兄當時早有所覺,未知董兄為何能有此先見之明呢?”項少龍給他的眼光和問題弄得渾身不自在,恨不得也快點離開,裝出疲倦神色,淡淡道:“或者是與馬兒相處多了,沾染了點它們敏銳的靈覺,其實每逢有大災難來臨,甚或天氣的突然轉變,上至飛禽走獸,下至蛇□螻蟻,均有異樣舉動?!?
畢竟項少龍并非犯人,他總不能鍥而不舍,問個不休。
田單嘆道:“董兄確是非常之人,今次偷襲的主使者不知走了什么倒霉運道,竟遇上了董兄,致功虧一簣。以董兄如此人材,楚王考烈或者會看走了眼,但春申君黃歇怎會把你輕輕放過呢?”他雖似在抬捧項少龍,但其實步步進迫,誓要摸清對方底細。
項少龍暗叫不妙,此人才智高絕,一不小心,給他抓著尾巴就完了。苦笑道:“春申君恐怕連我的樣子是怎樣都記不清楚,有什么放過不放過?董某對楚人早心淡了,再不愿想起他們?!?
今趟輪到田單暗叫厲害,項少龍“□話家?!笔降拇鹪?,教他更覺此人高深莫測,使人難以捉摸。點頭道:“楚人目光短淺,只求眼前安逸,又屢錯不改,確是不值一提。但若楚國落入李園掌握中,董兄認為會出現(xiàn)一番什么局面呢?”項少龍冷哼一聲,哂道:“李園此人薄情寡恩,心胸狹窄,縱情酒色,靠的又是裙帶關系,能做出什么大事來?”田單只目射出如電神光,凝定在他面上,啞然失笑道:“董兄確是識見過人,教田某怎能相信你只是個甘于養(yǎng)馬的人哩!”
項少龍整條脊骨都寒滲滲的,干咳一聲道:“田相太夸獎董某了?!?
田單正容道:“董兄若有經世之志,就不應留在趙國這垂死之地,應為伏櫪之驥,其志放于千里之外。董兄乃聰明人,當明田某之意。”
項少龍知他仍只是在招攬自己,反放下心來,頹然挨到枕上,嘆了一口氣,卻不說話。
田單雖乃雄辯滔滔之士,卻拿他沒法,輸?shù)剿嘈Φ溃骸岸挚墒怯惺裁措y之隱?”項少龍裝作辛苦的勉強坐高了點,挨著榻子捧額沉吟道:“還不是因為先父遺命,著鄙人回趙設置牧場。生死有命,很多事鄙人都不大放在心上,只不過與田相一見如故,感激田相知遇之恩,才想到再作好好思量,希望田相體諒鄙人的苦衷。”
他坦白若此,田單覺察到很難再迫他立即表態(tài),深吸一口氣后奇鋒突出道:“偷襲者定然與項少龍全無關系!”
項少龍吃一驚,裝傻道:“田相有何卓見?”田單踏前一步,輕拍了他肩頭,微笑道:“但愿有一天董兄能踏足齊境,田某必以上賓之禮款待先生,好好休息吧!過兩天董兄復元時,我希望能到董兄的牧場打個轉。”
竟避而不答項少龍的問題,就那么走了。累得項少龍滿肚疑問,不知此君尚有什么高深后著。
吃晚飯時,各人均因即將來臨事關重大的刺殺行動引至心事重重,氣氛并不熱烈。
趙致隨便吃了點后,便放下筷子,看著項少龍開懷大吃。
荊俊是唯一神情特別興奮的人,逗趙致道:“致姊??!不吃飽你那來力氣呢?”趙致低聲道:“人家不餓嘛!”
善柔低罵道:“真沒有用,又不是有人來刺殺你,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!田貞田鳳這時過來為各人添酒,烏卓阻止道:“今晚不宜喝酒!”轉向項少龍笑道:“龍陽君派人送了兩大壺酒來,一是葯酒、一是補酒,哈!我看三弟今趙麻煩了?!?
項少龍對龍陽君的感激和關懷大感頭痛,苦笑無。善柔冷哼道:“讓他給人宰掉不是一了百了嗎,偏要拾命救他,惹得一身煩惱。”
趙致惶然道:“大姊??!”
善柔瞪她一眼道:“你就只懂做應聲□。”
項少龍惟有和烏荊兩人對視苦笑。
善柔拍拍小肚子,伸了個懶腰,粗聲粗氣道:“今晚的行動千萬不要少了我,現(xiàn)在本夫人先去睡一覺好的,你好□給我準備一副那些飛墻攀壁的玩意,我要最好的?!?
在眾人目瞪口呆中,說做就做,回房睡覺去也。田氏姊妹忙分出一人,服侍她去了。
趙致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向各人道:“諸位大人有大量,切勿怪柔姊,她”項少龍笑道:“致致放心,沒有人會真?zhèn)€怪她的。”
烏卓點頭道:“不愧是慣于刺殺的高手,懂得行動前盡量休息和松弛,我們好應向她學習。
“此時烏果領著蒲布的拍檔劉巢到,苦候消息的眾人大喜,請他坐下。
略訴離別衷情后,劉巢道:“小人接到蒲布的通知后,立即聯(lián)絡刻下正在樂乘府內辦事最可靠的幾位兄弟,做了一番工夫,終有點眉目了?!?
眾人大喜聆聽。
劉巢道:“樂乘是個非常謹慎的人,兼且做盡壞事,怕人舍死報復,所以行隱秘,出入均有大批高手護著,到現(xiàn)在仍有我們的兄弟能打進他內圍的圈子□?!?
荊俊愕然道:“你不是說有點眉目了嗎?”劉巢道:“平時是那情況,但這兩天邯鄲城內形勢緊張,樂乘抽調了大批府內家將,加入了他的親衛(wèi)隊□,因此我們亦有兩個兄弟混了進去,否則真是沒有臉山來見項爺了?!?
項少龍皺眉道:“他像是很怕我會對付他似的!”
劉巢愕然道:“項爺和他有深仇大恨,他自然得要命哩!”
這回輸?shù)巾椛冽埰娴溃骸八臀矣泻沃苯映鸷弈??”劉巢一怔道:“什么?項爺竟不知舒兒是給他和趙穆輪奸致死嗎?他事后還侃侃而談,自詡曾恣意玩過了項爺?shù)呐四??!?
項少龍劇震道:“什么?”烏卓怕他過于激動,安忍兩句后問劉巢道:“今晚樂乘會在那□呢?”劉巢道:“這些天來他為了城防問題,大部份時間都留在東門旁的指揮衛(wèi)所,很少回家,事實上他亦恨不得可以不回將軍府去?!?
項少龍壓下心中悲憤,但想起舒兒死狀之慘,又熱血上涌,沉聲道:“他怕什么呢?”劉巢道:“樂夫人是考成王的妹子,趙雅的姊姊,非常厲害,樂乘有點怕她,在外面胡攪鬼混都要瞞著她?!?
趙致?lián)牡氐溃骸叭羲裢砣粤粼谥笓]衛(wèi)所,我們那有機會呢?”劉巢道:“他另外還有三處別府,好放置新弄回來的女人和別人贈給他的姬妾,此人殘忍好淫,最愛淫虐美女,給他弄得殘廢或死去的女子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最近邯鄲一位大臣開罪了孝成王,由樂乘負責抄家誅族,他私自留下了對方兩名美妾,準備享用,這兩天他尚未有暇去做這傷天害理的事,所以我們估計他這兩晚定會忍不住溜去一逞大欲的?!?
項少龍心下恍然,至此才明白到朱姬對樂乘恨怨的起因,不過現(xiàn)在縱沒有朱姬的囑咐,他也□不會放過樂乘了。
烏卓再詣問有關樂乘的一切,包括那藏嬌別府的位置,將乘親衛(wèi)的情況,與及甚□有關系的細節(jié),劉巢逐一詳細答了。烏卓問完后,向項少龍夸獎劉巢道:“劉兄弟確是了得,顯然一直都在做工夫呢?!?
劉巢謙虛地道:“自大梁之行后,我們這群兄弟誰不愿為項爺賣命,在我們眼中,天下英雄人物,無一人能及得上項爺?!?
項少龍回復了冷靜,點頭道:“今次事了后,你們就隨我回咸陽吧!以后有福同享,客氣話再不說了。”
劉巢大喜謝過。
項少龍親自把他送出去,叮囑他著令混在樂乘親衛(wèi)內的己方兄弟,今晚千萬要找個借口,不可隨行,才返回內宅。
烏卓等去預備今晚的行動,只利下趙致和那雙美麗的越國攣生姊妹花。
項少龍定下神來,又想起命薄的舒兒,心如鉛墜,很不好受。
回邯鄲后,他一直接觸到的都是樂乘客氣可親的一面,雖明知是虛情假意,但總沒有什么直接的仇恨,現(xiàn)在當然全改變過來,恨不得把這奸賊碎□萬段。這種人死了,對人類實有利無害。
項少龍對這時代最看不過眼處就是把女人視作玩物和奴隸的態(tài)度。有權勢者若趙雅等,說到底仍是依附著男人而生存。
人的權利應來自比較客觀公平的法律保障,想到這□,不禁想起了法家的李斯和韓非子,自己可否設法影響他們,使法治能代替了專人治的儒家。
但細心一想,只要一天是君權至上,真正的法治始終是水月鏡花,毫不實在。
趙致這時迎上來挽著他道:“董爺啊!你現(xiàn)在的臉色很難看,真教人擔心?!?
項少龍心中懔然,自己這種狀態(tài),實不宜進行刺殺的任務,但又無法排遣因舒兒牽起了的情緒激蕩。
探手摟著趙致的腰肢,柔聲道:“致致今晚要留在這□,好好等我回來?!?
趙致一震道:“?。〔?!人家要隨在你身旁,不要小覷了人家的劍術好嗎?”項少龍手往下移,大力拍了兩記她的粉臀,正容道:“你的身手和劍術都非常高明,可是你卻從未試過殺人,那完全是另一回事,乖乖聽我的話,明白嗎?”趙致想起要殺人,打了個寒噤,垂頭無語。
項少龍忽地想起松弛的妙法,湊到她小耳旁道:“致致你到房內等我,不準你身上有半件衣物,待會我進來立即與你歡好,聽到了嗎?”趙致又羞又喜,“嚶嚀”嬌呼,脫出他的懷抱,不敢看他,逕自奔進房內。
田氏姊妹呆看著他們,似明非明。
項少龍把兩女招前,左右摟緊,又親又摸道:“明晚就輪到你們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