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姬微感愕然,美目深注地凝視了他一會后,聲音轉(zhuǎn)柔道:“少龍你還是首次以這種語帶諷刺的口氣和我說話,是否不滿我縱容不韋呢?可是每個人都有他的苦衷,有時要做些無可奈何的事。我在邯鄲時早深切體會到這方面的苦況了?!?
項少龍有點弄不清楚她是為呂不韋解釋,還是為自己開脫,沉吟片晌后,道:“太后說得好,微臣現(xiàn)在便有無可奈何的感覺?!?
朱姬幽幽一嘆,盈盈而起。
項少龍忙站了起來,還以為她要送客時,這充滿誘惑力的美婦人移到他身前,仰頭情深款款地看著他,有點意亂情迷地道:“朱姬最歡喜的項少龍,就是在邯鄲質(zhì)子府初遇時那充滿英雄氣概,風流瀟,不將任何困難放在心上,使我這弱質(zhì)女子可全心全意倚靠的大丈夫。少龍?。‖F(xiàn)在朱姬回復自由了,為何仍要為虛假的名份浪擲年華,讓我們回復到那時光好嗎?”
看著她起伏著的酥胸,如花玉容,香澤可聞下,項少龍差點要把她擁入懷里,然后瘋狂地和她抵死纏綿,忘掉了外面的世界,只余下男女最親密的愛戀。
說自己對她沒有感情,又或毫不動心,實是最大的謊。
可是莊襄王的音容仍緊纏著他的心神,惟有抑制著這強烈的沖動,正要說話時,急劇的足音由正門處傳來。
兩人嚇了一跳,各自退開兩步。
朱姬怒喝道:“是誰?”
一名身穿內(nèi)侍袍服的年輕壯漢撲了入來,跪下叩頭道:“毒來服侍太后!”
項少龍心中一震,朝這出名的美男子看去,剛好毒抬起頭來望他,眼中射出嫉恨悲憤的神色。
縱使鄙屑此人,項少龍亦不由暗贊一聲。
若論英俊,像安谷、連晉、齊雨、李園那類美男子,絕對可比得上他,可是若說整體的感覺,都要給這毒比了下去。
他整個人就像一頭獵豹,每一寸肌肉都充盈著力量,完美的體型、白皙的皮膚,黑得發(fā)亮的頭發(fā),確和自己有點相似。
但他最吸引女人的地方,是他那種浪子般野性的特質(zhì),眼神充滿了熾烈的火焰,似有情若無情,使任何女性覺得若能把他馴服,將是最大的驕傲。
難怪朱姬會一見心動。
朱姬顯然為他的闖入亂了方寸,又怕項少龍知道她兩人的事,氣得俏臉煞白,怒喝道:“你進來干什么?”
毒垂下頭去,以出奇平靜的語調(diào)道:“小人知太后沒有人在旁侍候,故大膽進來?!?
朱姬顯然極之寵他,但在項少龍臉前卻不敢表現(xiàn)出來,色變道:“立即給我滾出去?!?
若換了是另一個人,早喚來守衛(wèi)把他推出去斬頭了。
毒擺明是來和項少龍爭風呷醋的,可知他必有所恃。例如朱姬對他的榻上功夫全面投降,故不怕朱姬拿他怎樣。
只聽他謙卑恭敬地道:“太后息怒,小人只希望能盡心盡意侍奉太后吧了!”竟不聽朱姬的命令。
朱姬那掛得住臉子,偷看了項少龍一眼,嬌喝道:“人來!”
兩名宮衛(wèi)搶了入來。
項少龍知是時候了,閃身攔著兩人,伸手扶起毒,欣然道:“這位內(nèi)侍生得一表人材,又對太后忠心不二,我一見便心中歡喜,太后請勿怪他?!?
這幾句話一出,朱姬和毒均大感愕然。
項少龍心中好笑,繼續(xù)吹捧道:“我看人絕不會看錯,內(nèi)侍乃人中之龍,將來必非池中物,讓我們異日好好合作,共為大秦出力?!?
朱姬見那兩名侍衛(wèi)進退不得,呆頭鳥般站在那里,沒好氣地道:“還不出去!”
兩人如獲王恩大赦,滾了出去。
毒一向都把自己當作人中之龍,只是從沒有人這么贊他而已!對項少龍的嫉妒立時減半,事實上這亦是呂不韋派給他的任務,務要破壞朱姬和項少龍的好事,否則他怎也不敢闖進來,尷尬地道:“項大人過獎了!”
朱姬呆看著項少龍時,后者乘機告退。
朱姬怎還有顏臉留他,反是毒把他送出太后宮。
到了宮門處,項少龍像對著相識了十多年的老朋友般道:“內(nèi)侍,日后我們應好好親近。”
毒汗顏道:“項大人客氣了,小人不敢當此抬舉,在宮內(nèi)我只是個奴才吧!”
項少龍故作不忿道:“以兄這等人材,怎會是居于人下之輩,不行!我現(xiàn)在就向儲君進,為兄弄個一官半職,只要太后不反對就行?!?
毒給他弄得糊涂起來,愕然道:“項大人為何如此對我另眼相看呢?嘿!其實我本是相府的人,項大人理應聽過我的名字,只是因獲罪才給遣到宮中服役吧了。”
項少龍故作愕然道:“原來兄竟是相府的名人,難怪我一見兄,即覺非是平凡之輩。唉!兄不知犯了什么事呢?不過也不用告訴我了。像兄這等人材,呂相怎能容你有得志的一朝?我項少龍出必行,這就領你去謁見儲君。如此人材,豈可埋沒?!?
毒聽得心中懔然,但仔細一想,知道項少龍非是虛,呂不韋正是這種妒才嫉能的人。
現(xiàn)在呂不韋是利用他去破壞項少龍和朱姬的關系,異日若太后愛寵自己,說不定呂不韋又會想辦法來對付自己了。
若能與項少龍和儲君打好關系,將來他也有點憑恃。
遂欣然點頭道:“多謝項大人提拔?!毙只炭值溃骸皟龝癫桓吲d
見我這微不足道的奴才?”
他現(xiàn)在的身分乃是職位最低的宮監(jiān),勉強說也只是太后的玩物,難怪他這么自卑。
項少龍差點忍不住笑,拉著他去了。
回到烏府,不但紀嫣然等全在那里,烏應元亦來了。
烏廷威被處死一事,似已成為被忘記了的過去。
眾人知道他當上了地位尊崇的都騎統(tǒng)領,都雀躍不已。
烏應元拉著這愛婿到后園私語,道:“全賴少龍的面子,現(xiàn)在只要是我們?yōu)跫业氖?,便處處通行,以前過關的文書,不等上十天半月,休想拿到,現(xiàn)在這邊遞入申請,那邊便批了出來,比在邯鄲時更要風光?!?
項少龍苦笑道:“岳丈最好有點心理準備,將來呂不韋勢力日盛時,恐怕就非這么風光了?!?
烏應元笑道:“那時恐怕我們早溜走了,烏卓有消息傳回來,在塞外呼兒魯安山旁找到一幅廣達數(shù)千里的沃原,水草肥茂,河湖交接,更難得附近沒有強大的蠻族,只要有幾年工夫,可在那里確立根基。我準備再遣送一批人到那里開墾繁衍,想起能建立自己的家國,在咸陽的些微家業(yè),實在不值一顧。”
項少龍?zhí)嫠吲d,問起岳母的病況,烏應元嘆道:“過些時該沒事的了?!毕肫馂跬⑼?,欷不已。
項少龍想不到安慰他的話。
當晚項少龍和三位嬌妻秉燭歡敘,把這些天來的事娓娓道出,說到小盤把毒提拔作內(nèi)侍官時,眾女都為之絕倒。
小別勝新婚,四人如魚得水,恩愛纏綿。
忽然間,項少龍隱約感到苦纏了他整年的噩運,終于過去了,因為他比以前任何時間,更有信心和呂不韋周旋到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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