項少龍慌忙起身還禮,心慶沒有挑錯了人。假若太子丹矢口否認,他以后都不用理這個人了。
兩人坐下后,氣氛已大是不同。
冷亭眼中閃過欣賞之色,點頭道:“到這刻我才明白,為何將軍能縱橫趙魏,在秦又能與呂不韋分庭抗禮了?!?
尤之淡然道:“項將軍知否要殺田單,實乃難比登天的事,且將軍身為秦將,此事不無顧忌?!?
項少龍知道他在試探自己的底細,若他只是想借燕人之手去除掉田單,自己則躲在背后,自然會教這六個人看不起他。
說到底這仍是一宗交易,事成與否完全關乎利益的大少。
項少龍微笑道:“現(xiàn)在李園和田單狼狽為奸,前者通過乃妹李嫣嫣,生下王儲,若孝烈歸天,李園這新
之人,不得不借助齊人之力,對付在楚國根深蒂固的春申君;田單則要借助李園之力,拖著叁晉,好讓他能向
邦拓展勢力。故要對付田單,不得不把李園計算在內(nèi)。至于秦國軍方,除呂不韋外,我均有妙法疏通,各位可以放心?!?
太子丹吁出一口長氣道:“到現(xiàn)在燕丹才親身體會到項兄的厲害,對各國形勢洞察無遺。我不再說多余話,請問項兄如何解決楚人的問題。要知田單若與李園同行,實力大增,到楚境時又有雙方大軍接應,可說是無懈可擊,我們縱有此心,恐怕亦難達致目的?!?
項少龍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,從容自若道:“李園的事,包在小將身上,我會教他在田獵之前,離秦返楚,破去兩人聯(lián)陣之勢,李園乃天性自私的人,自顧不暇時,那還有空去理會自己的拍檔?!?
各人聽得一頭霧水。
徐夷則忍不住道:“項將軍有什么錦囊妙計呢?”
項少龍油然道:“請恕我賣個關子,不過此事在這兩天內(nèi)將可見分曉,若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,也無顏來見諸位了?!?
太子丹斷然道:“好!不愧是項少龍,假若李園果然于田獵前溜回楚國,我們便
手合作,使田單這狗賊永遠都回不了齊境?!?
項少龍早知這結果。
燕齊相,一向水火不容,互謀對方土地,加上燕人曾入侵齊國,被田單所破,致功敗垂成,自對田單恨之入骨,若有除去田單的機會,那肯放過。
對他們來說,最顧忌的就是李園。
若把李園一并殺死,等若同時開罪了齊楚兩個都比燕人強大的國家,可不是說著玩的一回事。
現(xiàn)在若少了對楚人這顧慮,事后又可把責任全推在項少龍身上,此事何樂而不為。
項少龍與太子丹握手立誓后,匆匆趕往找鹿公,推行下一步的大計。
自出使歸來后,他還是如此積極的去辦一件事。
至此他才明白自己是如何深愛著善柔。
項少龍沉聲道:“我要殺死田單。”
鹿公嚇了一跳,駭然道:“你說什么?”
這已是項少龍今天第五次說要殺死田單。第一次是當著田單本人說,接著是對滕翼、龍陽君、太子丹,現(xiàn)在則在鹿公的內(nèi)軒向這秦國軍方第一把交椅的上將軍說出來。
如此明目張膽去殺一個像田單這種名震天下的人物,若非絕后,也應是空前了。
項少龍以充滿信心和說服力的語調(diào)道:“這是唯一破去秦廷變成呂家天下的手段?!?
鹿公大惑不解道:“這與田單有什么關系呢?”
項少龍淡淡道:“東方諸國最近一趟合從來攻我大秦,為何獨缺齊國呢?”鹿公露出思索的神色,好一會后才道:“少龍是否指呂不韋和田單兩人互相勾結?”
項少龍胸有成竹道:“以前呂不韋最怕是沒有軍功?,F(xiàn)在先后建立東方叁郡,功勛蓋天,陣腳已穩(wěn),又受到五國聯(lián)軍的深刻教訓,故眼前要務,再非往東征伐,而是要鞏固在我大秦的勢力,鄭國渠的事只是他朝這目標邁出的第一步。”
鹿公聞動容。
這兩天他曾多次在徐先和王等軍方將領前發(fā)牢騒,大罵呂不韋居心叵測,為建渠之事如此勞民傷財,損耗國力,阻延統(tǒng)一大業(yè)。
項少龍知他意動,鼓其如簧之舌道:“所以現(xiàn)在呂不韋連楚結齊,孤立叁晉和燕人,為的就是由外轉內(nèi),專心在國內(nèi)建立他的勢力,如若成功,那時我大秦將會落入異國外姓人手里了?!?
這一番說話,沒有比最后一句更能對鹿公這大秦主義者造成更大的震撼了。鹿公沉吟半晌后,抬起頭來,雙目精芒閃動,一瞬不瞬地瞪著銅鈴巨目看著項少龍,沉聲道:“在談此事前,我想先要少龍你解開我一個心結,為何你那么有把握認為政儲君非是呂不韋的野種呢?”
項少龍心中暗喜,知道鹿公被自己打動了,所以才要在此刻弄清楚這問題,方可以決定是否繼續(xù)談下去。
坦誠地望著他道:“道理很簡單,因為我對此事亦有懷疑,故在呂不韋的心腹肖月漂臨終前問起此事,他誓政儲君千真萬確是先王骨肉,在那段成孕的日子里,姬后只侍候先王一人?!?
鹿公皺眉道:“我知肖月潭是誰,他應是知情者之一,只是他既為呂不韋心腹,至死為他瞞著真相,乃毫不稀奇的事?!?
項少龍兩眼一紅,凄然道:“肖月潭臨死前不但不是呂不韋的心腹,還恨他入骨,因為害死他的人正是呂不韋?!?
鹿公并沒有多大震駭?shù)纳袂?,探出一手,抓著項少龍的肩頭,緊張地道:“這事你有否人證物證?”
項少龍悲憤搖頭。
鹿公放開了他,頹然道:“我們曾對此事作過深入調(diào)查,可是由于活著返來的對此事均一無所知,屈斗祁和他的人則不知所,所以雖是疑點重重,我們?nèi)阅魏尾涣藚尾豁f。不過只看你回來后立即退隱牧場,便知不妥?!?
嘆了一口氣后續(xù)道:“我深信少龍之不假,看來再不須滴血認親了。”
項少龍堅決地搖頭道:“不!此事必須照計劃進行,只有這樣,才可肯定儲君乃先王的骨肉?!?
鹿公深深地看著他道:“我喜歡少龍這種態(tài)度。昨天杜壁來找我,說你在先王臨終前,曾在他耳旁說了一句話,先王就去了,當時少龍說的是什么呢?”
項少龍心知肚明杜壁是由秀麗夫人處得知此事,毫不猶豫道:“我告訴先王,假若他是被人害死的,我就算赴湯蹈火,亦要為他報仇。”
原本的話當然不是這樣,項少龍故意扭曲少許,避了呂不韋的名字,又變成了只是“假設”
鹿公霍地立起,兩眼射出凌厲的光芒,跺足仰天一陣悲嘯,歇下來時暴喝道:“好!少龍,你須我鹿公如何助你?!?
項少龍忙陪他站起來,恭敬地道:“呂不韋現(xiàn)在權勢大增,為了避免內(nèi)亂,首先要破他勾引外人的陰謀,若能殺死田單,不但對我大秦統(tǒng)一天下大大有利,還可迫使呂不韋窮于應付外患,以保東方叁郡,那時我們就可逐步削除他在國內(nèi)的勢力了?!?
鹿公顯然心中憤然,抓著項少龍的手臂,來到后花園里,緊繃著老臉,咬牙切齒道:“我們何不召來大軍,直接攻入?yún)尾豁f的老巢,殺他一個片甲不留呢?只要儲君點頭,我可輕易辦到此事?!?
項少龍低聲道:“千萬不可,現(xiàn)在呂不韋頗得人心,若漏出風聲,給他先發(fā)制人,就大事不妙,說不定儲君太后都給害了。其次即管成功了,成蟲喬和高陵君兩系人馬必乘勢爭奪王位,秦室若陷此局,再加東南六國煽風點火,大秦說不定分崩離析,叁家分晉,正是可的前車?!?
鹿公容色數(shù)變后,有點軟弱地按在項少龍肩頭上,低聲道:“說吧!要我怎樣助你呢?”
項少龍涌起狂喜,知道鹿公這么的點了點頭,田單至少有半條命落入了自己的掌握之內(nèi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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