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不了幾步,人影一閃,呂娘蓉攔在項少龍身前,臉帶寒霜道:“項大人,娘蓉有幾句私話和你說?!?
桓奇、滕翼等自然識趣,逕自隨領(lǐng)路入席的府仆去了。
呂娘蓉淡淡道:“項大人請隨我來!”
項少龍知她不會有什么好說話,深具戒心,隨她穿過酒席,由一處側(cè)門到了中庭的園林處時,停下來道:“就在這里說好嗎?否則恐怕會惹人閑呢?!?
荊善等十八鐵衛(wèi),亦步亦趨跟在他背后,此刻散往四方,防止有人接近。
呂娘蓉回轉(zhuǎn)身來,冷冷道:“項少龍的膽子何時變得這么小了,竟會怕惹閑,何況今晚項大人若有命在,娘蓉就是你的人了,還有什么好顧忌的?!?
項少龍聽她語帶嘲諷,雖心中有氣,但亦犯不著和她針鋒相對,微笑道:“三小姐喚在下來此,應(yīng)不會只是挪揄一番算了?!?
呂娘蓉美目厲芒一閃,沉聲道:“當(dāng)然!本小姐亦沒有那種心情,只是想問項大人兩句話,你既然對娘蓉沒有意思,為何卻要接受中邪的挑戰(zhàn)?”
項少龍忍無可忍,冷笑道:“待會只要三小姐當(dāng)眾宣布只愿下嫁管大人,那我項少龍無論如何厚顏無恥,也不致于仍要堅持動手比試吧!”
呂娘蓉玉容轉(zhuǎn)冷,狠狠瞪了他好一會后,緩緩點頭道:“好!就讓我呂娘蓉看看今晚你怎樣收場?!?
猛一跺足,逕自回大堂去了。
香風(fēng)過后,項少龍心中暗嘆。
說到底呂娘蓉雖神色不善,卻是一番好意,想勸自己放棄比武,因為她也像嬴盈般以為自己必敗無疑。
但為了殺死管中邪,只好不理她的好意。
回到大堂時,大多數(shù)人已入席坐好,人人交頭接耳,見到他的都如獲至寶地指指點點,看來話題都離不開他和管中邪轟動咸陽的一戰(zhàn)。
由于人多的關(guān)系,除向南一端的三圍主席外,其他坐席布在兩邊,份內(nèi)外四重,共四百席之多,每席四位,都是面向大堂剩出的廣闊空地而坐,方便觀看歌舞表演和劍斗。
到了該坐之席位時,一名府仆迎了上來,領(lǐng)他們?nèi)胂?
項少龍的一席居于右首第八席。
首席自然是昌平君,按著是王陵、王齒等大將。對面坐首席則是王綰,跟著是蔡澤、繆毒、呂族和仲父府中有身分地位的人,卻沒見到管中邪。
項少能在滕翼、荊俊、烏應(yīng)元旁坐下時,才發(fā)覺三位嬌妻與琴清居于上首一席,正甜甜的向他送上迷人的笑容,不禁心懷大放。目光移后,便是因模樣兒相同,又是同樣美麗和惹人注目的田氏姊妹花,不知如何陶方竟坐到了她們那席去。
十八鐵衛(wèi)自是居于后席。
項少龍與烏應(yīng)元閑話兩句后,朝大門望去。門旁兩邊那隊近三十人的樂隊,停止了奏樂,而呂不韋、呂娘蓉等卻不見蹤影,只有圖先在打點著。
忽地烏應(yīng)元暗里推了他一把,項少龍醒覺望去,原來對面的杜璧和蒲鵠正離席往他們走過來,項少龍、滕翼、荊俊三人只好隨烏應(yīng)元站起來施禮。
蒲鵠目不斜視時,杜璧卻狠狠盯了紀(jì)嫣然和琴清幾眼,射出熾熱之色,他雖裝作出只是隨意看望,卻瞞不過擅于觀察的項少龍。
兩邊的人隔著酒席,作了介紹和見面的禮數(shù)后,蒲鵠精明的目光上下仔細(xì)打量了項少龍,呵呵笑道:“項大人果是威武不凡,天下罕有,難怪烏爺敢在你身上押下重注了。若站在朋友立場,自是希望大人旗開得勝,但若以做生意的立場,卻是另一番盤算,蒲某心中矛盾得要命呢!”
項少龍開始有點明白為何桓奇不歡喜他了,因為這人說話的神態(tài)和內(nèi)容,都有種拿別人是生意財貨的感覺,看人的目光,就更有這種味道。
烏應(yīng)元乃應(yīng)對交際的老手,笑道:“蒲爺重了,烏某那區(qū)區(qū)賭注,怎會放在蒲爺眼內(nèi),當(dāng)然也不會因財失義,忘記了朋友的立場?!?
項少龍和兩旁側(cè)耳傾聽的紀(jì)嫣然諸女,均聽得心中叫絕。
杜璧笑道:“烏大爺?shù)霓o鋒真厲害,若項大人的劍也是那么厲害,今晚必可穩(wěn)勝無疑,那時蒲爺恐怕也要把田地賣了,才能償還賭債?!?
項少龍失笑道:“到今晚才知大將軍這么愛說笑,蒲爺富甲天下,只要隨便往囊中一探,已夠我等晚晚到醉風(fēng)樓作大豪客了。”
眾人聽他說得夸大,無不捧腹。紀(jì)嫣然等更是花枝亂顫,看得遠(yuǎn)近留意她們的人眼都呆了。
此時門官唱喏道:“太后儲君圣駕到!”
接著鼓樂聲喧天而起。
正穿花蝴蝶般來回酒席間侍奉客人的過百美婢和府仆首先跪了下來。
蒲鵠和杜璧施禮別過后,回席去了。
場內(nèi)過千人紛紛下跪迎駕。
荊俊不忘提醒項少龍道:“坐在繆毒和韓竭間那人就是渭南武士行館的館主邱日升了?!?
項少龍朝斜對面繆毒那席望去,找到了邱日升。
剛巧邱日升和韓竭均往他瞧來,眼光相觸,大家都感到有點尷尬。
項少龍今趟是第二次見邱日升,第一次是在與王翦的比武時,隔遠(yuǎn)一瞥,印象不深,今趟留上了心,只見這在咸陽有宗師級地位的劍手相貌清奇,手足均比一般人修長和予人靈活敏捷的感覺,年在三十五、六間,一對眼炯炯有神,氣度極是不凡,只是外表,便使他感到此人是個可怕的對手,難怪繆毒這么刻意籠絡(luò)他了。
他還看到茅焦這被小盤安排在繆黨的大臥底,與令齊,國興等居于后席處,身分顯仍及不上邱日升、韓竭和另一坐在前席的繆肆。
門官又再唱喏,鼓樂聲更加緊湊時,十六名御衛(wèi)在前方兩旁側(cè)身俯首開道下,朱姬、小盤和呂不韋并排步入大堂。
后面跟著的是昌文君和另十六名御衛(wèi)。接著就是呂府包括呂娘蓉在內(nèi)諸人,管中邪赫然在其中。
不見多時,管中邪變得更可怕了,穩(wěn)定的步履顯示出強大的自信,顧盼間雙目神光電射,懾人之極,在一眾家將里,除了絕不遜色于他的上蔡劍手許商外,其他人都給他比了下去。
項少龍的眼光找到他時,管中邪的目光亦尋上他,兩人日光一觸,有若閃電交擊,好一會才分開。
由于呂不韋乃今晚的主角,兼又貴為仲父,朱姬和小盤為表尊敬,堅持讓他居于中席。
呂不韋作狀推讓一番后,終坐了下來。
管中邪等紛紛入席。
眾人平身坐好時,注意力不由集中到管中邪處。
氣人的是呂娘蓉竟就坐在管中邪之旁,擺明呂不韋一點不給項少龍面子,還隱然有管中邪必得美人歸之意。
管中邪之席位于繆毒之下,同席的還有連蛟和趙普兩大劍手,而魯殘和周子桓這些舊人,只能居于后席,可見由于在田獵時不能為呂不韋吐氣揚眉,已失愛寵,為這些新人代替了昔日的地位。
呂不韋就是這種不念舊情的人。
小盤循例說了一番口不對心頌揚呂不韋功德的話后,壽宴終在熾烈和期待的氣氛下開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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