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晟呆呆的看著燕瑯,一時之間,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壞了,等回過神來,卻險些原地冒煙。
“沈、胤、之!”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:“你竟敢如此辱我!”
“又不是第一次了,你這么激動干什么?”燕瑯云淡風(fēng)輕的看他一看,還信手拍了拍他的肩,寬慰道:“習(xí)慣就好?!?
慕容晟此生幾次受辱,皆與沈家人有關(guān),心下早就生恨,此時見燕瑯如此,更是目眥盡裂,再難忍耐,拔出佩劍,便要出手。
燕瑯動作輕巧的閃躲開,腰間佩劍出鞘三寸,將他劍勢格擋開后,輕笑道:“楚王殿下,你確定要在這兒跟我動手嗎?朝議結(jié)束,百官很快就要出來,你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我錘出屎來,怕是再也沒辦法謀取儲君之位了?!?
慕容晟聽得激怒非常,卻也知道沈胤之乃是沙場猛將,自己并非對手,勉強(qiáng)克制住滿心怒火,神情陰鷙道:“沈胤之,我記住你了,咱們走著瞧!”
燕瑯輕蔑一笑,歸劍入鞘,向身邊幾個府兵道:“放狠話這種既沒用又露怯的事,你們可千萬別做,即便做了,也別說是沈家人,免得丟我的臉。真正有本事的人,結(jié)仇之后當(dāng)場就報了,那些磨磨唧唧的,多半是個慫包,不堪一擊。”
慕容晟聽得眉頭一跳,額頭青筋繃起,回首看她一眼,咬牙離去。
燕瑯見狀,晨間在朝堂上憋的那口郁氣終于一掃而空,哈哈大笑,侍從們牽了馬過來,她翻身上去,揚鞭往沈家去。
……
燕瑯此次回京,便是為了替沈平佑父子張目,令那枉死的十萬忠魂安息,現(xiàn)下儀國公、高陵侯、乃至于李韜等人俱已伏法,又臨近年關(guān),她自然不欲再在金陵停留,將沈家諸事安置妥當(dāng)后,便收拾行裝,與老管家一道離京,準(zhǔn)備返回河西祖宅,去與林氏一道過年。
時值深冬,天氣嚴(yán)寒,官道上的行人較之往日卻更加多了,這也難怪——春節(jié)是千家萬戶團(tuán)圓的日子,世人都想著趕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家一聚,連往來驛館的門前,都應(yīng)時的掛上了紅色燈籠。
這日傍晚時分,燕瑯與一眾侍從抵達(dá)并州驛館,令人取了名牒路引前去登記,今夜便留在此處安歇,等第二日清早,用過早膳之后,再行趕路。
此處已經(jīng)臨近河西,又是冬日,驛館中吃食不甚精細(xì),好在眾人都不是強(qiáng)求于口舌之欲的人,倒也不覺難捱。
天氣仍舊是冷,燕瑯用過晚膳,往二樓上去歇息時,便見外邊已經(jīng)下起雪來,鵝毛似的,紛紛揚揚落了一地,安謐而又靜好。
她心緒隨之轉(zhuǎn)為安寧,微微一笑,自己回房去睡了。
這夜落了一晚的雪,到第二日清晨,地上積雪便有半尺高,老管家送了早膳過去,又專程問道:“君侯,咱們是吃過飯后繼續(xù)趕路,還是在這兒住幾日,等雪化了再走?”
燕瑯道:“左右也很近了,還是早些回去吧,之前就同母親說過要回去的事情,倘若時間延誤,她怕是要擔(dān)心了。”
老管家笑著應(yīng)了聲:“是。”便下樓去,將這消息告知其余人了。
昨夜那場雪實在不小,窗戶上已然積了一層霜,寒風(fēng)瑟瑟,吹得人心頭發(fā)冷,或許是因為這緣故,往來的行人客商都在觀望,真正上路的,便只有燕瑯這一行人。
天空中仍舊飄著碎雪,風(fēng)聲凜冽,燕瑯走出一里多遠(yuǎn),忽然間不遠(yuǎn)處路邊倒著個人,衣衫單薄,滿身落雪,形容頗為狼狽。
燕瑯看那人身形仿佛是個姑娘,心下憐惜,下馬走了過去,半蹲下身,喚道:“姑娘,姑娘?你還好嗎?”
那女郎抬起頭來,露出一張動人的面龐,杏眼桃腮,眼尾生了顆紅痣,平添三分嫵媚。
天氣森寒,積雪深深,她冷的嘴唇都青了,見到燕瑯之后,她眸子霎時間亮了,哆嗦著道:“這位少爺,求你發(fā)發(fā)善心,給我點吃的吧,我已經(jīng)很久沒吃東西了……”
燕瑯心情復(fù)雜的問系統(tǒng):“這是俞嬋吧?”
“眼尾有紅痣,又生的嬌媚可人,”系統(tǒng)拍板道:“這小騷蹄子肯定是俞嬋!”
原世界里邊這姑娘也出現(xiàn)過,她是神醫(yī)谷的傳人,也是個極品綠茶,愛慕容晟愛的要死要活,還在原女主跟慕容晟的愛情故事里兼職過惡毒反派。
原世界里邊慕容晟在與原女主成婚之后,漸漸被她的古靈精怪所打動,俞嬋心中妒忌,設(shè)計誣陷女主與男配有私情,慕容晟就心靈極度扭曲的給女主灌了毒藥,還是不可根治的那種,誤會解除之后,這野豬又滿天下的幫女主找解藥,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騰些什么。
總而之,智商不像是很高的樣子就對了。
燕瑯按照原世界的劇情推算,俞嬋應(yīng)該早就到了慕容晟身邊才對,按照她的本事,怎么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境地。
這會兒她出現(xiàn)在自己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,楚楚可憐的求救,只有兩種可能:一是受慕容晟指使,另有圖謀,二來,是她自作主張,想替慕容晟除去自己這個仇人,無論是哪一種,總是來者不善。
老管家親眼看著自家姑娘長大,見她微有遲疑,便知此事另有不妥,不著痕跡的遞了個眼色給其余幾個府兵,叫他們暗中警惕。
俞嬋沒發(fā)現(xiàn)他們的眼神官司,楚楚可憐的躺在原地,道:“我真的好餓,求求你們,幫幫我吧……”說著,淚珠滾滾流下。
燕瑯靜靜看她幾瞬,道:“你是什么人,為何在此?”
俞嬋哭道:“我姓林名嬋,本是昌源城人氏,家中親眷皆被柔然人所殺,只得往并州去投奔我姑母,只是到了地方,才知道我姑母前不久病死了,她又沒有兒女,那家人不肯收留我……”
燕瑯既然猜出她身份,自然知道這一通解釋都是胡扯,老管家與幾個府兵原就有所警惕,現(xiàn)下聽她說完,語中不乏漏洞,更是格外警惕,只是見燕瑯未曾有所表示,方才按捺住這心思,沒有表露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