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的這些頂級門閥,他們難道連個能力出眾的將領(lǐng)都找不出來?
結(jié)果就是顯而易見的。
韋應(yīng)程之前只是個名聲不顯的水軍將領(lǐng),但韋氏對他的能力顯然了如指掌。
太子上次已經(jīng)顯現(xiàn)敗象,就是硬生生的被他用曳落河襲擊劍南道給扳回來的,這次太子一副大好局勢之下,又被他用曳落河劫掠山南西道拖下水,這兩起兩落之下,安知鹿覺得太子肯定不復(fù)之前的梟雄心態(tài),應(yīng)該只想著茍全性命了。
安知鹿令劉黑湖和趙德趕往桂州,便是要乘著太子走投無路的時候,迅速招攬?zhí)?,給太子一條活路的同時,讓太子獻出他們想要的東西。
……
蒼茫戈壁,殘陽如血。
秋風(fēng)卷著砂礫掠過枯黃的駱駝刺,發(fā)出刀刮骨般的嘶鳴。遠處沙丘的棱線被夕陽鍍上一層金紅,如同大地裸露的陳舊傷疤。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踏過碎石嶙峋的荒原,馬蹄驚起幾只沙雀,它們撲棱棱飛向灰藍色的天際,像幾粒被風(fēng)揚起的草籽。
長安入秋時,玉門關(guān)外的秋季是“干燥、暴烈、危機四伏”的大風(fēng)季,與長安的溫潤秋色形成強烈反差。戈壁沙漠之中經(jīng)常沒來由的起西北風(fēng),大風(fēng)裹挾著砂礫形成商隊所說的沙幕。
一些詩句經(jīng)常有提及這種景象,比如“走馬西來欲到天,辭家見月兩回圓。今夜不知何處宿,平沙萬里絕人煙。”
這種季節(jié)里,晝夜溫差也十分劇烈,白天的氣溫或許和長安也沒多少區(qū)別,但到了晚上,氣溫驟降,卻是冷得要烤火。
這匹通體烏黑的戰(zhàn)馬的馬背上是一名身形魁梧的回鶻將領(lǐng)。他身披的狼皮大氅沾滿沙塵,毛尖泛著秋霜般的銀白。腰間彎刀的紅寶石在暮色中幽暗如凝血,刀鞘上的蒼狼圖騰正撕咬著一輪蝕刻的殘月——那是回鶻人秋狩開始的標記。風(fēng)沙掠過他棱角分明的面龐時,帶走了皮膚上最后一絲水汽,讓那些刀刻般的皺紋更深了幾分。
他是骨力裴羅,回鶻汗國左廂葉護,統(tǒng)轄伊州至蒲類海的五千精騎。在回鶻內(nèi)部,他原本就是主戰(zhàn)派首領(lǐng)之一。之前另外一個激進擴張派,匐俱·葉護,也就是被林以一刺殺的血旗將軍死后,他順勢就整合了血旗將軍的勢力,現(xiàn)在他這五千精騎武裝到了牙齒,所用的軍械都是回鶻最好的。
他也是創(chuàng)立回鶻新神教的始作俑者之一,甚至開始將自己的這支騎軍叫做神殿軍,他名義上將自己的軍隊都稱為是神的仆人,但其實只是想賦予自己這支軍隊與眾不同的神性。
如此一來,他們的征伐,都會給人一種代表神的旨意的感覺。
骨力裴羅一向是很想劫掠河西的,他以前剛剛成為左廂葉護的時候,滿腦子想的都是吞并沙洲。
“葉護!”一名斥候快步奔來,單膝跪地,雙手捧上一支細竹筒,“玉門關(guān)方向的飛鷹傳書!”
骨力裴羅冷笑一聲,接過竹筒,指尖一挑,取出卷成細條的羊皮紙。紙上墨跡潦草,顯然是在匆忙中寫就。他逐字讀罷,眼中驟然迸出野火般的光芒。
“顧十五真的要出關(guān)回冥柏坡?”
他猛地攥緊羊皮紙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,瞬間獰笑起來,“都沒有用邊軍護送?連突厥黑騎都不在了,誰給他這么大的膽子?”
“傳令!”他驟然抬頭,嗓音如金石震響,“調(diào)集伊州所有騎兵,三日內(nèi)集結(jié)于莫賀延磧東緣!”
斥候一怔:“葉護,莫賀延磧是死地,唐使未必會走那條路……”
“蠢貨!”骨力裴羅一腳踹翻斥候,哈哈大笑,“你是不是忘記了他是冥柏坡埋尸人?別人肯定會在里面迷路,但他肯定會借莫賀延磧的‘鬼道’,出關(guān)后從那邊去往冥柏坡方向,至少節(jié)省兩天的路程?!?
他翻身上馬,狼皮大氅在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。
“我要親自會會這位道首……若他識相,和他談?wù)勆?,若他不識相……”他拍了拍彎刀,眼中兇光畢露,“那我就把冥柏坡埋尸人埋在鬼道里。”
被他一腳踹翻的斥候拍拍身上的灰塵,倒是一點都沒糟心的感覺,反而呵呵一笑,似乎習(xí)慣了骨力裴羅這種對待部下的方式。
他又討好般的閑聊道,“葉護,你說這顧十五不在長安好好呆著,真要出玉門關(guān)來做什么?”
骨力裴羅掏出兩根肉干,丟了一根給這名斥候,自己拿著一根啃了起來,他一邊用力啃著,一邊嘿嘿冷笑,“說是娶了媳婦過來到他娘的墓前拜拜,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,說不定就是要對付我們,我給他來個先下手為強!你吃了這肉干,給我去找阿爾漢,叫他把他座下的修行者和精騎也調(diào)過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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