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,李有得忽然問道:“慧娘,你可真會藏東西啊。那信,你藏到哪兒去了?”
陳慧沒敢看徐婆子那邊,耳中卻聽到了木棍啪的一聲打在肉體上的那種沉悶聲音,她一個激靈,嘴里便漏出了答案:“……燒了。”
“燒了?”李有得眼睛一瞪,隨即想到了什么,語氣頓時陰森下去,“里頭究竟寫了什么,你要燒了它?”
陳慧還來不及回答,徐婆子那邊又是第二棍落了下來,只聽得徐婆子一聲悶哼之后,忽然嗚嗚叫了起來,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說。
阿大看了李有得一眼,示意兩個小廝暫停,拿下堵著徐婆子嘴的破布。
徐婆子一能說話就像是怕棍子再落在她身上似的急切又大聲道:“老爺,老奴、老奴曉得信里寫了什么!老奴在送信前偷看過了!”
她說完就閉了嘴,祈求地看著李有得。
李有得盯著徐婆子,笑了笑:“我許你少受十棍?!?
也就是說,除去之前的兩棍,她得再受八棍。
徐婆子的臉色本就在兩棍子之后泛了白,如今聽了李有得的話,更是如同白紙一般,她抖索了兩下,張了張嘴像是想跟李有得談條件,但最終眼底閃過一絲懼怕,息了那念頭,顫抖著聲音道:“回老爺!那信是陳姑娘她情郎給她的!信里滿是不堪入目的話,老奴未敢多看,也實在記不住……”
她是在挨了一棍子,聽到陳慧娘說“燒了”才靈光一閃想出這個主意的,信燒了便沒了證據(jù),而信又是過了她的手,她說的話,必定會讓李公公相信并惱火——即便是個閹人,也沒道理會容忍后院的女人紅杏出墻??!不如說,是個閹人才更不能容忍這一點。即便那女人是他不喜的,他也不可能忍。
李有得才剛變了臉色,就聽陳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李有得驀地轉(zhuǎn)頭看她,只見她勾著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,滿不在乎地對那徐婆子道:“徐婆婆,你覺得我說信燒了便是真燒了?便打算編排些不實之來陷害我?信我拿到時特意看了看,封口齊整,并未被人拆看過。你有天眼不成,還能隔著信封看到里頭信的內(nèi)容?那你倒是說說,我那并不存在的情郎姓甚名誰?你說記不住那些不堪入目的話,總能記得住是誰吧?說個名字給公公聽,得了這功勞,說不定不但能免了你剩下的八棍,還能賞你些銀子呢!”
陳慧這么說,當然是在詐徐婆子,雖說她覺得徐婆子的誣陷很沒有說服力,但誰叫她偏偏弄巧成拙把信燒了呢?沒有足夠強的證據(jù),這死太監(jiān)明顯會更加相信徐婆子而不是她吧?原身得罪這死太監(jiān)導致她被困梅院吃不到肉已經(jīng)很可憐了,萬一讓這死太監(jiān)聯(lián)想到原身自盡就是因為那情郎,說不定她今后連飯都沒得吃了!
“這、這個……老奴、老奴實在是記不住……”徐婆子頭上滲下汗珠,眼珠子因為緊張而劇烈顫動著,嘴里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并不連貫的話。
李有得將信將疑地看著陳慧:“你還留著信?”
陳慧自然地笑道:“當然,那信就是我爹給我的,信里說了些家里的事,并無不可對人之事,慧娘又何必燒了它呢?也幸好慧娘還留著那封信,如今徐婆婆才誣陷不到慧娘頭上?!?
“信在哪兒?”李有得追問道。
陳慧道:“就在梅院東南角的泥土下?!?
李有得側(cè)頭看了眼之前被他罵沒用的東西后就一直跪在那兒的小廝,后者急忙道:“小的這便去拿來!”
他說著便匆匆跑了出去。
陳慧面上一片淡定,心里倒有些著急了,一會兒若找不到信,慘的就是她了。就看這幾分鐘的時間里,能不能把徐婆子逼崩潰了。
她微微朝向徐婆子,嘴角噙著略帶諷刺的笑容,毫不避諱地打量著額頭汗水紛紛掉落,緊張得不行的徐婆子。
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陳慧轉(zhuǎn)頭對李有得道:“公公,這徐婆子真是太可惡了,居然拿這種事壞慧娘名聲。如今慧娘可是公公的人,她壞了慧娘的名聲,可不就是壞了公公的名聲嗎?依慧娘來看,就該賞她五十棍,打死了事!”
陳慧這充滿了嬌嗔和哀怨的話一出,成為了壓彎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,怕李有得真聽了陳慧的話加重刑罰的徐婆子撕心裂肺似的大喊道:“求老爺饒了老奴一命??!老奴、老奴錯了,老奴什么都沒看到,都是為了少挨幾棍子瞎說一氣的,求求老爺大發(fā)慈悲饒了老奴這回吧!”
陳慧暗暗吐出一口氣,成了。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