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“我無事”三個字,慕容嫣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,才終于稍稍落下了一點。
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只覺得渾身的力氣,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,身體一軟,向后倒去。
“陛下!”杜如晦大驚失色,連忙上前扶住她。
“我沒事……”慕容嫣擺了擺手,示意自己不要緊。
她將那張紙條,緊緊地攥在手心,反復地看著。
藥方找到了!
他沒事!
巨大的喜悅,瞬間沖散了方才的恐懼。
但緊接著,更深的疑惑,又涌上了心頭。
藥引?
需要什么藥引,竟然要將李顯那個逆賊,親自押送過去?
而且,林臻的字跡雖然依舊蒼勁,但慕容嫣卻能從那力透紙背的筆鋒中,感受到一絲難以掩飾的急切和……疲憊。
他一定,是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戰(zhàn)。
“陛下,王爺他……”杜如晦看著慕容嫣變幻不定的臉色,試探著問道。
“夫君他沒事?!蹦饺萱躺钗豢跉猓匦禄謴土说弁醯睦潇o與決斷,“他已經找到了解藥的方子,只是……需要李顯去做藥引?!?
“藥引?!”杜如晦聞,也是一臉的困惑。
“朕也想不明白。”慕容嫣搖了搖頭,“但既然是夫君的命令,必然有他的深意。杜相,你立刻去辦!”
她站直了身體,聲音變得冰冷而威嚴。
“從‘夜梟’中,挑選兩百名最頂尖的死士,由鬼影親自帶隊,將李顯那個逆賊,給朕毫發(fā)無損地押送到孔家祖宅!告訴鬼影,若是李顯在路上,少了一根頭發(fā),朕就拿他的腦袋是問!”
“是!老臣遵旨!”杜如晦不敢有絲毫怠慢,立刻領命而去。
房間里,又只剩下了慕容嫣一人。
她走到桌前,重新鋪開那張江南地圖,目光,落在了孔家祖宅所在的,那片連綿的群山之上。
她的手指,輕輕地,在那片區(qū)域上摩挲著。
夫君,你到底,在經歷著什么?
那個所謂的“藥引”,又到底是什么?
她想不明白。
但她知道,她現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相信他。
無條件地,相信他。
……
孔家祖宅,祠堂。
林臻盤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,閉目調息。
他身上的傷口,已經經過了簡單的包扎,但失血過多,加上連日的奔波和苦戰(zhàn),讓他整個人,都處在一種極度虛弱的狀態(tài)。
他身邊的幾十名“夜梟”,也同樣是個個帶傷,神情萎靡。
但沒有一個人,敢在這個時候,去打擾他們的王爺。
他們知道,王爺正在思考。
思考著,如何破這個局。
林臻的心,此刻卻是一片空明。
在想通了孔志謙那個惡毒的計劃之后,他心中的憤怒,反而漸漸平息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冰冷的、如同機器一般的冷靜。
他知道,孔志謙那個瘋子,一定還在這里,就在這祠堂的某個角落,像一條毒蛇一樣,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。
他一定在等著,等著看自己絕望的樣子,等著看自己抓狂的樣子。
林臻偏不讓他如愿。
他緩緩地睜開眼睛,目光,再次落到那首刻在牌位底座的詩上。
“本是天涯客,偶落凡塵間。血染九重天,方得歸真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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