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回來?!?
慕容嫣在蘇州客棧內(nèi),心神不寧地踱步。自從林臻離開后,她就一直沒有合過眼。
她身上依舊穿著那件作為唯一服飾的神鳳降世裙,沒有了霞帔的襯托,此刻的她,少了幾分帝王的威嚴,多了幾分屬于妻子的、無法掩飾的焦慮。
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,在客?;璋档挠蜔粝?,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,將所有的光線都吸了進去。
這件以輕盈透氣的蘇錦-錦工藝織就的棉質(zhì)睡裙,即便裙幅巨大,也絲毫感覺不到沉重,只是那柔軟的布料貼著肌膚,帶來一絲冰涼的觸感。
因她心緒不寧,來回走動,那長達五丈的墨金色蘇錦拖尾在她身后,于粗糙的木質(zhì)地板上被拖曳、糾纏、堆疊,形成一片充滿了焦躁與不安的、恣意的凌亂。
寬大的喇叭袖隨著她的動作來回擺動,袖口繁復的金線流蘇不時掃過地面,發(fā)出細微的聲響。
杜如晦站在一旁,看著她這副模樣,心中也是擔憂不已。
“陛下,您已經(jīng)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。還是先去歇息片刻吧。王爺吉人天相,一定不會有事的。”他忍不住勸道。
“我睡不著?!蹦饺萱替虛u了搖頭,她走到窗邊,望著遠方那片漆黑的群山,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,“杜相,你說……他會不會有危險?”
杜如晦沉默了。
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孔家祖宅,機關(guān)重重,兇險萬分。王爺雖然武功蓋世,但終究是血肉之軀。
就在這時,房門被猛地推開。
一名“夜梟”的探子,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,臉上滿是驚恐和惶急。
“陛下!不好了!王爺……王爺他……”
慕容嫣只覺得眼前一黑,整個世界都在旋轉(zhuǎn)。
“王爺他怎么了?!你快說!”她一個箭步?jīng)_上前,一把抓住那名探子的衣領(lǐng),指甲因為用力,幾乎要嵌進對方的肉里。
她的聲音,因為極度的恐懼和驚慌,變得尖利而扭曲,再也沒有了平日里半分的帝王儀態(tài)。
“回……回陛下……”那名探子被她的氣勢嚇得魂不附體,哆哆嗦嗦地說道,“王爺……王爺他帶著人闖進了孔家祖宅,但是……但是里面機關(guān)重重,我們的人,折損慘重!現(xiàn)在……現(xiàn)在王爺被困在最深處的祠堂里,出不來了!”
“什么?!”
慕容嫣只覺得自己的心臟,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,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。
被困住了?
怎么會?!
他是林臻??!他是大乾的戰(zhàn)神!
他是那個無所不能、永遠都能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!他怎么會被困???!
“立刻調(diào)集所有人馬!不惜一切代價!給朕把那座該死的山,夷為平地!也要把王爺給朕救出來!”她幾乎是嘶吼著下達了命令。
“陛下!不可!”一旁的杜如晦,在最初的震驚之后,立刻反應了過來,連忙上前攔住了她。
“陛下,您冷靜點!”他蒼老的聲音,帶著一絲顫抖,
“孔家祖宅地處深山,地勢險要,易守難攻。而且,孔志謙那賊子,既然敢設(shè)下陷阱,必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!我們?nèi)羰琴Q(mào)然派大軍前往,非但救不出王爺,反而可能會落入敵人更大的圈套,造成無謂的傷亡??!”
“那你說怎么辦?!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里面嗎?!”慕容嫣鳳眸赤紅,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,死死地瞪著杜如晦。
她知道杜如晦說的是對的。
但道理她都懂,可她控制不住自己!
一想到林臻此刻可能正身陷險境,九死一生,她的心,就疼得像是要裂開一樣。
她什么都顧不得了!
她只想救他!
立刻!馬上!
“陛下……老臣……”杜如晦被她那股不顧一切的瘋狂氣勢給鎮(zhèn)住了,一時間,竟說不出話來。
他知道,此刻的陛下,已經(jīng)聽不進任何勸告了。
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,又一名“夜梟”的探子,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,沖進了房間。
“啟稟陛下!王爺有密信傳回!”
他單膝跪地,雙手呈上一個用火漆密封的竹筒。
慕容嫣的心,猛地一跳!
她幾乎是搶一般地,從那名探子手中奪過竹筒,因為手指顫抖,試了好幾次,才將那火漆捏碎,從里面抽出一張小小的紙條。
紙條上,只有寥寥幾個字,是林臻熟悉的、蒼勁有力的筆跡。
“嫣兒,我無事。已得藥方,然需一物為引。速將李顯,押送至孔家祖宅。切記,嚴加看管,不可有失。勿念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