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妹的病需赭石救命。
赭石長在礦場附近專門由侯府把控。
沈時鳶眼眸一沉,而這就是她的‘好姨母’遞給她鴻門宴的票,就等她入場開演。
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。
在一旁的沈沐澤不是傻子,聽出唐氏此舉是威脅姐姐,往地上啐了幾口。
“我實在想不通父親死前為何會把礦場交給唐氏,讓她代為保管,還讓咱們聽唐氏的話?可礦場分明是先皇親賜將軍府的榮寵!”
“虧她還是我們姨母,結(jié)果她跟她的畜生兒子轉(zhuǎn)眼就不做人,竟然敢拿赭石上門威脅?我這就去找她們算賬!”
沈時鳶一把攔住他,臉上無甚表情,好似枯井泛不起波瀾。
“沖動解決不了事情,你別忘記妹妹的命此刻在誰手上攥著!”
她輕嘆一聲,語氣滿是麻木,囑咐道:“沐澤,你也大了,該知道行事的分寸,將軍府內(nèi)憂外患,再也經(jīng)不住任何風(fēng)霜。這事姐姐會解決的,下去吧……”
說罷,她不看沈沐澤臉上表情,理了理衣裙,徑直走向侯府仆人備好的馬車,芳若嬤嬤早在一旁候著。扶她上馬車。
馬車離開將軍府被小道堆積的雜物堵住了路。
芳若笑道:“方才隔壁空置許久的宅子有人搬來。”
“我瞧著那家主人的來頭不小,就連恭桶都是用金絲木打造的。”
沈時鳶雖好奇,可她沒掀開簾子看,仍舊如一座精致木偶靜靜坐在原處。
她是維系將軍府門面的大小姐,舉止步伐皆是大家閨秀的做派,規(guī)矩體統(tǒng)刻在她的骨子里。
她的一舉一動時刻被外界的眼睛盯著,即使?jié)M是瘡痍,也決不能讓旁人看穿,失了將軍府嫡女的體面。
雜物收拾好后,仆人架著馬車離開巷口。
路過巷口宅子時,沈時鳶隱約聞到一股熟悉的紅廖香味,下意識攥緊手帕,隨即又松開。
她暗道這香只不過是尋常之物,又不止九千歲一人可使用。
馬車停在侯府,唐氏貼身大丫頭吟月等候多時,見沈時鳶下來引她去唐氏屋子。
唐氏桌上擺著一包藥,她的手里把玩著一串蘭花穗子。
見沈時鳶進(jìn)來,把穗子和藥包一塊放在桌上,立即迎上前,語氣滿是擔(dān)憂。
“近日礦場赭石的產(chǎn)量不高,一送來我就把藥備好,忙叫你來取,別耽擱你妹妹的病情。”
“姨母心疼你這孩子,守孝三年還要照顧弟妹,真是苦了你?!?
沈時鳶臉上端著笑,心里卻跟明鏡似的。
這藥可以讓下人代送,何必讓她親自跑一趟?
果然,唐氏臉上掛著關(guān)切,繼續(xù)道:
“好在你跟之寒的婚事近了,成親后姨母把礦場還給你,婚后有郎君幫襯著,你嫁入侯府就是來享福的!”
還給她?沈時鳶眼底嘲弄。
唐氏素來愛說漂亮話,她記得在夢中唐氏借著歸還礦場的名頭穩(wěn)住她。
待她嫁入侯府,唐氏再三訓(xùn)誡她,既然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,又用讓她早日為侯府開枝散葉的由頭。
繼續(xù)把礦場把控在侯府名下,直至她死在火海里都沒把礦場還給她。
待她死后,侯府立即吸食殆盡她的血肉,當(dāng)真是一本萬利的好算計!
沈時鳶不愿跟她繞圈子,直接道:“姨母,明人不說暗話,傅之寒既心中有人,我與他的婚事就此作罷?!?
唐氏牽住她的手,寵溺似地點了點沈時鳶的鼻子:“傻孩子,臨近婚期緊張得說胡話了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