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伯父?!毖喽荣咳惶ы?,喉間的話語,在看到懷帝的神情時,忽然頓住了。
懷帝的神情帶著疲憊,鬢角不知何時已生出了華發(fā),看上去竟顯出了蒼老之態(tài)。
燕度抿了抿唇,聲音放緩了一些:“侄兒之心已決,非三七不娶?!?
“那你就不娶。”懷帝平靜道:“大不了讓小五多生幾個,過繼一個在你名下。”
饒是燕度都被這話給‘逗’笑了。
哪有皇子皇孫過繼給臣子當兒子的?
燕度頭疼,以他對懷帝的了解,對方還真不是在促狹,而是認真的。
“皇伯父忽然改了主意,是因為云鶴道長?”
懷帝不答反問:“之前三七被虞家一卷草席丟出家門,是你將她帶回了將軍府,她是怎么活過來的?”
“朕給你的那顆保命金丹,還沒有活死人的能力?!?
燕度聞,神情反而坦然了下來,也猜到了云鶴道長與懷帝大概說了什么。
“皇伯父是覺得,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?”
懷帝盯著他:“你這是承認她非人族了?”
“三七的能力擺在那里,皇伯父應(yīng)該早有猜測,她并非普通人。”燕度毫不避諱的說道:“三七所做之事,救國救民,就算她并非人族,那又如何?”
“她是高山,當受人仰止,她愿嫁我,乃是屈尊?!?
懷帝怒道:“人鬼殊途,燕度!你何時起竟成了個為了兒女私情,昏頭了的莽夫?你是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?”
“若非三七,我墳頭草已三丈高?!?
“你兒時,她是曾救你。但如今你與她在一起,兩相謗害,你的命,不能有絲毫閃失!朕覺不容許你拿自己的命冒險!”
燕度毫不退讓:“侄兒上戰(zhàn)場時,亦是搏命。三七并非敵人,她是我的戰(zhàn)友袍澤,亦是傾慕所愛之人,我與她合該在一起,豈會相克相謗!”
“混賬!”懷帝拍案而起,抄起手邊的硯臺就朝燕度砸去。
不曾想燕度不閃不避,硯臺硬生生砸在他頭上上,登時血流如注。
懷帝面色大變,疾步走下來,又急又怒:“你這渾子,為何不躲!”
“御醫(yī)!速速宣御醫(yī)!”
“不必宣御醫(yī)?!毖喽茸钄r,握住懷帝的手,聲音卻軟了下來:“皇伯父,侄兒知道您是關(guān)心則亂。”
“可皇伯父也該多信任侄兒一些才是?!?
懷帝看著他流血的頭,哪還顧得上與他爭辯,一個勁叫著讓御醫(yī)速速滾來,李公公在外都嚇著了,就要去傳,就聽燕度的聲音從內(nèi)響起:“不必叫御醫(yī)?!?
懷帝怒目而視:“你想流血而亡不成?燕小九,苦肉計對朕不管用!今日你就是血流干了,婚事你也休想!”
“侄兒只是想讓皇伯父等等看?!?
“等等看什么?”
“等等看不等御醫(yī)趕到,侄兒的傷就好了?!?
燕度隨手將額上的血一抹,懷帝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頭上的血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(jié)痂。
燕度:“皇伯父,若侄兒也非族類,你也會視我為敵嗎?”
殿內(nèi),冗長沉默。
燕度見他久久不語,反還打趣起來:“皇伯父可是懷疑我被精怪奪了舍?”
懷帝脫口而出:“你的沒臉沒皮,何方精怪有本事能模仿出?”
燕度:“……”
懷帝將他的手甩開,整了整衣冠后,一臉嚴肅:“燕度,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!”
“微臣知罪?!毖嗌賹④娏⒖痰皖^:“陛下寬宏,請給臣一個自辯的機會。”
懷帝裝模作樣:“還不速速招來!否則兩百大板打到你老實!”
燕度略思忖了片刻,退后一步:“耳聽為虛,眼見為實,不如皇伯父親眼一觀吧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