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(dāng)時那種情況之下,不是青弟觸怒龍顏,就是你觸怒龍顏,你讓母親,還有我們怎么選?你在國公府享了十五年的福,如今,不過是替青弟流放充軍三年而已。
就這么難,就做不到嗎?
這么點(diǎn)事,居然也值得你耿耿于懷,直到現(xiàn)在?”
面對白玉婉的叱喝,葉知閑輕輕一笑。
流放三年?
充軍而已?
他可是差點(diǎn)在充軍途中死掉啊。
到頭來卻只換回一句而已?
“玉婉夫人說得對,這本就是我欠國公府的?!?
玉婉夫人?
他這是在叫我嗎?
白玉婉眉頭再次一皺。
三年不見,白玉婉想像過很多再次見面的場景,唯獨(dú)沒想到是這樣的。
雖然,如今整個金陵都知道,葉知閑是個假少爺。
但畢竟大家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。
她也是真心疼過對方這么多年。
此刻的她胸口一陣跌宕起伏。
好似,有一口憋氣在心中。
怎么也發(fā)不出來。
“你知不知道,全家有多擔(dān)心你,太爺爺他老人家,有多擔(dān)心你?”
“太爺爺他……怎么樣了?!甭牭桨子裢裉崞鹛珷敔?,葉知閑古井無波的眼神之下,終于露出了一絲久違的溫情。
如果說,整個國公府還有誰是在葉知閑身份曝光之后,依舊對他真心愛護(hù)的,那就只有楊國公府的老太爺了。
在那件事發(fā)生之后。
老太爺親自在宮門前跪了三天三夜。
想要懇請大雍皇帝對葉知閑網(wǎng)開一面。
可惜,皇帝早有了敲打國公府之心,故意借機(jī)發(fā)難,不僅沒有理會老太爺,反倒將他晾在宮門之外。
硬生生把一雙膝蓋給跪廢了。
“虧你還有臉問,太爺爺當(dāng)初為了你,跪在宮門外,三天三夜,自此落下了病根,你卻為了區(qū)區(qū)三年的事情,對國公府有如此大的怨氣。
你對得起太爺爺,對得起國公府嗎?”
聽到這里,葉知閑又是一陣莫名的想笑。
當(dāng)初明明是楊青犯下的錯。
葉知閑就是個頂包的。
怎么繞一圈回來。
竟成了他對不起國公府,對不起老太爺了?
見葉知閑沒有說話,白玉婉還以為她剛才的話,引起了葉知閑的反思,她更加理直氣壯起來。
“說,我剛才去城門接你,為何不見你?你是不是故意心懷怨恨,躲著我,故意讓我接不到你?好讓我還有整個國公府去擔(dān)心你?”
這樣的事情,并非沒有可能。
畢竟,以前的葉知閑便是如此,集萬千寵愛于一身,稍有不順心,便會跟家里的人大鬧一通。
這次,葉知閑被罰充軍整整三年。
他心里的怨氣可想而知。
然而,面對白玉婉一連串的質(zhì)問,葉知閑卻一句話也沒有多說。
換做三年前的他,確實有可能,會像白玉婉說的那樣。
但是邊關(guān)三年的血腥廝殺,早已讓他的心智堅若磐石。
又豈會再去做這么幼稚的事情?
他之前確實在城門口見到了白玉婉的馬車。
但可惜……
白玉婉沒認(rèn)出他啊。
為了見老太爺,葉知閑在來國公府的路上,還專門找了個地方,好好梳洗了一番。
沿途有人認(rèn)出了梳洗后的葉知閑,這才通報了城門口的白玉婉。
分明是她自己沒認(rèn)出來?
還怪葉知閑躲著她?
這賊喊捉賊的戲碼還真是……
跟三年前如出一轍啊。
“我這次回來,是來看老太爺?shù)模赐昀咸珷斨?,我便會離開。”葉知閑平心靜氣的說道。
說實話,對于流放充軍這件事,葉知閑剛開始的時候,的確怨過,恨過,明明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。
為何到了關(guān)鍵時刻。
卻把他推出來頂包。
但是后來葉知閑想通了,也許正如白玉婉剛才說的那樣,自己替楊青享了十五年的福,如今,不過是替他流放充軍,差點(diǎn)死了而已。
相比他這條命。
那十五年的福明顯更重。
三年的邊軍殺伐,早已讓他忘了,國公府里這三年還是十五年的破事兒。
如今的他,只想快點(diǎn)見到,那位為他在宮門前,跪了三天三夜,膝蓋都跪廢了的太爺爺。
一想到太爺爺。
葉知閑的眼角莫名地有些濕潤。
要是讓鎮(zhèn)北軍的將士們見到。
肯定會驚訝的下巴碎了一地。
堂堂鎮(zhèn)北軍少將軍。
鎮(zhèn)北軍神!
居然也會有眼角含淚的時候?
可是沒辦法,人非草木,孰能無情,自從葉知閑踏足國公府大門口的那一刻起,往日的一切,就不斷瘋狂朝著他內(nèi)心襲來。
太爺爺抱著他承歡膝下。
給他講故事。
喂他糖吃。
仿佛就像是在昨天一樣。
可葉知閑剛才的那番話,聽在白玉婉的耳朵里,卻一下不樂意了。
葉知閑這話什么意思?
威脅我們?
離開國公府?
“你這分明就還是在心懷怨氣,你要離開國公府?行?。∧闳プ尭赣H先把你的名字,從族譜里面劃掉,那從此你跟國公府,就再沒有半毛錢關(guān)系了。
可憐,父親,母親,念著你,一直把你的名字,留在族譜之內(nèi)。
你有本事……”
白玉婉這邊話還沒有說完,就見葉知閑理也不理,直接抬腿走進(jìn)了國公府大門。
這下,她徹底爆開了!
先前在馬車上她還對葉知閑懷有的些許愧疚之意,瞬間蕩然無存。
“楊知閑,你給我站住。”她朝著葉知閑身后追了上去,一臉氣呼呼,仿佛想要從葉知閑身上找回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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