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漆金釘?shù)木揲T如血色屏障,每顆鎏金螭首門釘皆似怒目圓睜,九排九裂暗合九五至尊之?dāng)?shù)。
青銅鋪首銜環(huán)重若千鈞,獸齒交錯間,似有龍吟回響。
古老的朱門,發(fā)出吱呀一聲響后,被拉開一條門縫。
門縫中,走出一人。
這人腰背挺得筆直,腰間佩御賜障刀,有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勢。
這人正是陳漠北。
陳漠北跨出門檻,抬頭一看是府中的侍衛(wèi),瞳孔驟然收縮。
“你怎么來了?”
“侯爺,是劉管家讓我來的?!?
侍衛(wèi)上前一步,附在陳漠北耳邊低聲道:“小半個時辰前,十二爺用老侯爺?shù)呐宓督俪至诵l(wèi)府大爺,逃出陳家?!?
什么?
陳漠北瞳孔驟然擴張,“那佩刀現(xiàn)在何處?”
侍衛(wèi)一怔。
侯爺不問衛(wèi)府大爺傷著了沒有,也不問十二爺逃去了哪里,只問佩刀在何處,真是奇怪。
“刀被十二爺拿走了。”
“刀鞘呢?”
“刀鞘還留在老爺?shù)臅坷?。?
刀和鞘分開了?
陳漠北只覺得喉嚨發(fā)緊,耳邊嗡嗡作響,整個人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。
半晌,他用力一握拳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痛意傳來,終于回了神。
“我在刀鞘里藏了一千兩銀票,你立刻回府找劉恕己,讓他看看那銀票還在不在?”
難怪呢。
原是藏了銀子啊。
侍衛(wèi)應(yīng)了一聲“是”,轉(zhuǎn)身便要走。
“慢著?!?
“侯爺還有什么吩咐?”
“無論銀票在和不在,你都讓劉恕己立刻、馬上來回稟我一聲?!?
侍衛(wèi)本想提醒一句,這一來一回的時間,老爺說不定都已經(jīng)出宮了,何苦再勞煩劉管家呢?
但一看到侯爺冷寒的臉色,話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“對了侯爺,十二爺那頭要不要立刻派人去找找?”
那畜生……
陳漠北下顎繃緊到發(fā)疼,最后咬出一個字。
“找?!?
……
古老的朱門,吱呀一聲合上。
門里,守門的親衛(wèi)見陳漠北臉色不好,忙上前問道:“陳統(tǒng)領(lǐng),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?”
陳漠北知道自己的臉色瞞不住,索性道:“小畜生調(diào)皮,偷了我的銀子跑出去花天酒地了?!?
“這……”
親衛(wèi)看著陳漠北兩鬢的白發(fā),好心寬慰道:“年輕人嗎,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。
我十幾歲的時候,別說偷錢了,家里的古董玉器我都敢偷拿出去賣。
統(tǒng)領(lǐng)別生氣,氣壞了身子不值當(dāng),等府上公子再年長一些,就會懂事了?!?
年輕人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嗎?
為什么他沒有。
他從小跟在父親身邊,別說偷錢偷古董,就是頂句嘴,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。
父親讓他往東,他從來不往西。
父親讓他笑,他也從來不會哭。
不是因為懼怕,而是他知道,父親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他好,都在為他的將來鋪路。
他有什么理由,去傷一個為他好的人的心。
十二啊。
陳漠北眺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際,心中惶惶。
你但凡還有點腦子,就該知道那刀鞘里的東西,不能拿給任何人看。
否則,你便是要了你爹的命!
“陳統(tǒng)領(lǐng)?!?
親衛(wèi)見陳漠北愣愣的,忙岔開話題:“時間差不多該巡邏了,一會要換班。”
“今天晚上是誰值守?”
“姚副統(tǒng)領(lǐng)值守?!?
姚斷鋒?
陳漠北鼻孔里發(fā)出一記冷笑,“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