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簡湖。
哪來的一把本命飛劍,竟是能夠逆流光陰長河,殺人于過去?
荀淵心頭震動,今日這一戰(zhàn),對于這位仙人境老修士來說,可謂是大開眼界,顛覆認知。
那個女子的劍術(shù),天下無雙。
起初釘死寧遠的那些金色長劍,就已經(jīng)讓他大感訝異,換成是他自已,肯定扛不住,必定身死。
之后的那把本命飛劍,更是神鬼莫測,從現(xiàn)世那一刻起,到?jīng)]入寧遠眉心神魂,幾乎就是瞬間的事。
窮盡目力,荀淵也只能依稀看見個飛劍影子,一條淡金色的出劍軌跡,僅此而已了。
這一劍,幾乎擁有飛升境的殺力。
但其實更關(guān)鍵的,還是它的特殊性,好像專門是用來對付光陰長河,深入上下游去的。
可以說是旁門左道之術(shù)。
一把極為陰險的飛劍,逆流光陰長河,將敵手的過去種種,挨個斬盡殺絕,只要最后把現(xiàn)世的寧遠殺了,那就大功告成。
真到了那一步,寧遠的這個死法,比所謂的神魂俱滅,還要來的恐怖。
如此兇狠的一劍,怎么擋下來的?
荀淵沒想出個名堂。
在見到天幕出現(xiàn)一個大口子,見到那條從太虛延伸而來的青道軌跡后,這位玉圭宗老宗主,想都沒想,腳下抹油,當(dāng)場就跑。
雖然他跟寧遠沒什么恩怨。
但是那一眾劍仙,只是站在那兒,就讓他有些頭皮發(fā)麻。
劍氣長城那些劍修,能不招惹就不招惹,誰也不想好端端的就挨上一劍。
高冕未曾離去。
這位獲得自由身,原先劍氣長城的私劍之一,望著頭頂上方的那處天幕裂隙,怔怔出神。
玉璞仙人兩境,多是一些生面孔,對于高冕這個離家數(shù)百年的人來說,很是陌生,但是三位老劍仙,他還是認識的。
不知為何,來到浩然天下后,除了寧姚一人仗劍落地之外,其他數(shù)十位上五境劍仙,全都留在了原地。
個個腳踏飛劍,望著眼前的浩然天下,無論年長還是年輕,幾乎都是記眼好奇。
沒轍,都沒來過,第一次見,難免的事。
高冕有些“近鄉(xiāng)情怯”。
董三更察覺到他的視線,神色一愣,很快回想起來,便以心聲笑道:“高冕,好久不見,上來一敘?”
一道劍光瞬間直去天幕。
站在一眾劍修面前,矮小老人撓了撓頭。
董三更朝眾人解釋道:“高冕是我們的家鄉(xiāng)人,曾經(jīng)的一位私劍,隱匿蠻荒天下多年,功勞很大,最后為自已換取了一個自由身?!?
高冕來到董三更身旁,有些唏噓,感慨道:“多年未見,董大哥風(fēng)采依舊?!?
董三更搖頭笑道:“還是老了?!?
頓了頓,老劍仙又皺起眉頭,問道:“高冕,這么多年過去,境界沒漲就算了,怎么還跌到元嬰了?”
高冕苦笑道:“說來話長?!?
兩人之間的情誼,很是深厚,也是一樁老黃歷了。
劍氣長城,一直都有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,主角就是董三更,也就是那個“去時金丹,歸時飛升”的典故。
當(dāng)年在董三更游歷蠻荒期間,還是年輕人的他,最開始在他身旁,其實還有一個伴兒,這個人,就是高冕。
兩人一道歷練了十幾年,多次在大妖圍剿之下死里逃生,真正的患難與共,只是后來,高冕走了與好友不一樣的道路。
提前回了劍氣長城,在老大劍仙那邊,謀了個私劍職務(wù),最后改頭換面,隱匿在蠻荒深處。
高冕輕聲問道:“董大哥,這次來浩然天下,要待多久?要是有空,不如就去我那山門坐坐?!?
矮小老人咧嘴笑道:“猶記當(dāng)年,我們兩個還在蠻荒天下歷練,在一次死里逃生的休歇時分,董大哥就與我提過一嘴,說這輩子的遺憾,不多,就那么兩三個?!?
“其中一個,我記得清清楚楚,是說你平生好酒,一直都想嘗嘗,那青神山夫人親手釀造的竹海洞天酒?!?
董三更眼前一亮,“你有?”
高冕笑著點頭,“還真有,絕對不誆騙董大哥,不過不多,只有一壇,當(dāng)年我離開家鄉(xiāng),第一個落腳之處,就是中土神洲?!?
“找到了那個竹海洞天,很湊巧,那次剛好撞上青神山夫人大擺宴席,我就有幸游覽了一回,買來了一壇竹海洞天酒?!?
高冕赧顏道:“這些年來,一直沒舍得喝,幾次南下倒懸山,想要送到大哥手上,結(jié)果都被張祿攔著,只好敗興而回,將那酒水埋在了修道之地?!?
董三更嗯了一聲。
拍了拍這位家鄉(xiāng)人的肩膀,老劍仙笑道:“喝酒都是小事,現(xiàn)在有空,你先跟我說說,關(guān)于此地的前因后果。”
高冕當(dāng)即知無不,無不盡。
這邊故人重逢,另一邊,還是重逢。
一襲黑衫長褂的少女,在劍斬上古劍靈之后,并不停留,御劍直落。
最后她站在略顯狼狽的男人面前。
寧姚不不語,先前還是一個出劍果斷的女子劍仙,這會兒在見到他后,竟是轉(zhuǎn)瞬之間,就流下淚來。
眼眶泛紅的女子,一把抱住兄長。
寧遠隨手就把那顆神女頭顱丟了出去。
然后雙臂抬起,反抱住自家小妹。
小姑娘開始哭哭啼啼的,不過可能是因為長大了,知道什么是羞赧,所以聲響并不大。
良久。
寧遠輕輕推開她,后退半步,伸手搭在她腦袋上,輕輕揉捏,瞇眼笑道:“怎么來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