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力走得頭也不回。

夜幕四合。

李信恒趕車到傅家院子外，天色已然暗下。

傅北墨跳下車，跑進(jìn)堂屋：“娘，阿力回來了！”

相較旁人都走得快，唯有阿力走得很慢。

待到堂屋時(shí)，他撲通一聲跪在婉娘跟前，磕頭。

這會子他說不出話來，一旦說話，他會哭。

“回來就好，回來就好?！蓖衲锷焓衷诎⒘︻^上摸了摸，轉(zhuǎn)而對李信恒道，“信恒，你娘已歸家，你快回去吧?！?

“好，那我回了?！崩钚藕泓c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回了牛車上。

婉娘又垂淚，她捏住阿力的雙肩：“快起來吧，孩子，別磕頭了?！?

阿力仍舊磕頭。

方才外婆已經(jīng)領(lǐng)了刀手回來，再晚一些時(shí)候，他就成了閹人，此生只能進(jìn)宮去當(dāng)太監(jiān)。

幸好夫子他們救他。

旁的他無以為報(bào)，只想好好勞作，用以報(bào)答這戶好心的人家！

傅辭翊將阿力的賣身契放在桌上。

傅南窈拿起看了：“哥，這是阿力的賣身契？”

“正是?！备缔o翊這才解釋，“只有讓阿力外婆與舅舅在賣身契上簽字亦或按了手印，今后，他們才無權(quán)過問阿力之事?！?

傅南窈又問：“就是說他們再也不能送阿力去當(dāng)太監(jiān)，亦或賣給旁人？”

“是?！备缔o翊頷首，從妹妹手上取回賣身契，轉(zhuǎn)手給了阿力，“你自個收好?！?

阿力震驚不已：“夫子，您怎么將賣身契給我？”

傅辭翊淡淡道：“緣由我已講過，并非真要買你?！?

顏芙凝幫忙解釋：“阿力，你是自由的。夫子的意思是，契上有你外婆與舅舅的手印，今后他們欲再拿捏你，你可用此契拒絕了他們?！?

阿力跪向傅辭翊，雙手奉上賣身契：“謝夫子許我自由！此契我不能收，老實(shí)講，我將賣身契放在家里，會被外婆他們尋到撕毀?！?

他若自個撕毀，今后外婆與舅舅再要賣他，就沒今日這般幸運(yùn)了。

見夫子不收，阿力轉(zhuǎn)向婉娘：“嬸嬸，請您收下我的賣身契！”

婉娘想了想，接下：“我?guī)湍愦嬷?，等哪天你要取回，就與我說?！?

“謝謝嬸嬸！”

阿力終于哭出來，哭得嗷嗷的。

傅南窈勸他：“別哭了，弄得我也想哭了。今后咱們是一家人了，你外祖家再不能將你如何了?！?

“是?！蓖衲锔胶?，又道，“阿力快起來，幫我去燒火，咱們今夜吃手搟面?！?

她要親手做面條給孩子們吃。

婉娘由阿力與北墨扶著去往灶間，傅南窈緩緩跟在后頭。

傅辭翊站在堂屋內(nèi)沒動，就在顏芙凝提步準(zhǔn)備也去灶間時(shí)，他拉住她的胳膊。

另一只手在袖兜內(nèi)掏出六兩銀子，放到她的手上：“收著。”

望著放在手上的沉甸甸的銀子，顏芙凝問：“給我作甚？”

“叫你收著，你便收著?！?

“這些銀子是哪來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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