慶帝走到他們面前,居高臨下地審視著,那雙深邃的眼眸里,看不出喜怒,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。
“徹查?”慶帝冷笑一聲,“趙軒在密折里說,他抓了十幾個活口?!?
“都是陸家的死士,嘴硬得很。”
“不過,朕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開口。”
他彎下腰,湊到大皇子趙瑞耳邊,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語:“瑞兒,你說,他們會不會……供出什么不該供的人來?”
趙瑞渾身一僵,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。
他猛地抬起頭,臉上血色盡褪,嘴唇哆嗦著:“父皇……兒臣……兒臣與此事絕無半分干系!”
“若有半句虛,甘受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“哦?”慶帝直起身,又看向趙朗,“朗兒,你呢?”
趙朗的心跳都快停了,他咬著牙,發(fā)下更毒的誓:“父皇若查出兒臣與陸家有任何牽連,不用父皇動手,兒臣自裁于宗廟之前!”
“好,很好!”慶帝點了點頭,臉上的神情愈發(fā)莫測,“朕就信你們一次?!?
他緩緩走回御座,坐下,聲音恢復(fù)了往日的威嚴(yán):“你們都給朕記住了?!?
“兄弟鬩墻,是皇家大忌?!?
“趙軒是你們的弟弟,他若是在涼州出了半點差池,不管是不是你們做的,這筆賬,朕都會記在你們頭上?!?
“朕乏了,都滾吧?!?
“兒臣告退!”
“臣告退!”
四人如蒙大赦,連滾帶爬地退出了御書房。
直到冰冷的夜風(fēng)吹在臉上,他們才發(fā)覺,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?jié)裢浮?
坐上返回大皇子府的馬車,密閉的空間內(nèi),四人面面相覷,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深入骨髓的恐懼交織在一起。
“父皇……他知道了?!壁w朗的聲音干澀沙啞,帶著一絲顫抖。
“他沒有證據(jù)!”趙瑞臉色陰沉,咬牙道,“只要那些活口咬死了是范陽陸氏自作主張,我們就安全?!?
“安全?”戶部尚書劉贊苦笑一聲,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油汗。
“殿下,那可是天牢!是錦衣衛(wèi)的詔獄!”
“什么樣的硬骨頭能扛得住?”
“只要有一個人招了,咱們就全完了!”
兵部尚書陳珪臉色陰沉:“現(xiàn)在最關(guān)鍵的,不是那些死士,而是……魏嫣然?!?
這個名字一出,車廂內(nèi)的空氣瞬間又凝固了。
“那個賤人!”趙朗低聲咒罵,“當(dāng)初就不該留下她!陸青源那幫廢物,連個女人都處理不掉!”
趙瑞的太陽穴突突直跳,他閉上眼,揉著眉心,心中煩躁欲狂。
魏嫣然就像一根懸在他們頭頂?shù)亩敬蹋恢朗裁磿r候就會掉下來,給他們致命一擊。
一路無話,馬車在沉悶壓抑的氣氛中,抵達了大皇子府。
四人徑直去了書房,屏退下人后,趙瑞才頹然坐倒在椅子上,端起茶杯想喝口水,卻發(fā)現(xiàn)手抖得厲害,茶水灑了一半。
“必須想個辦法?!壁w瑞將茶杯重重放下,“不能坐以待斃?!?
“能有什么辦法?”趙朗焦躁地來回踱步,“派人去截殺?”
“她能從陸家的天羅地網(wǎng)里逃出來,我們派去的人,萬一再失手,豈不是又給趙軒送去一份大禮?”
劉贊和陳珪也是愁-->>眉不展,束手無策。
刺殺皇子,這罪名太大了,大到他們連一絲僥幸心理都不敢有。
就在書房內(nèi)一片死寂之時,門外響起了極輕的敲門聲。
“滾!不是說了誰也不見嗎?”趙朗正在氣頭上,怒吼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