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日后,天狼城。
北夷人的王都矗立在廣袤的草原之上,城墻雖不如中原雄城高大,卻也透著一股粗獷堅實的氣魄。
只是今日,這座城的氣魄,在遠方那條緩緩移動的黑色鐵流面前,顯得有些微不足道。
趙軒的五萬大軍到了。
經(jīng)過大蒙王庭一役的補充,這支軍隊的規(guī)模非但沒有減員,反而更加兵強馬壯。
六萬多匹繳獲的戰(zhàn)馬,讓每一個步卒都擁有了代步的坐騎,整支軍隊化作了一支龐大的騎兵集團。
士兵們身上的甲胄或許還帶著干涸的血跡,臉龐被風(fēng)沙刻畫得愈發(fā)堅毅,但他們的眼神,卻亮得驚人。
那是一種打斷了敵人脊梁,捅穿了敵人心臟后,油然而生的絕對自信。
他們不再是孤軍深入的偏師,而是一支橫掃草原的無敵之師。
天狼城門大開,吊橋放下。
城門口,黑壓壓跪著一大片人。
為首的,正是身著華貴朝服的北夷王后,烏蘭。
她的身后,是北夷所有的王公貴族、文武大臣,一個個衣著光鮮,卻把頭顱深深地埋下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這陣仗,不像是迎接盟友,倒像是恭迎君臨的天可汗。
趙軒在馬上勒住韁繩,身后的孟虎李忠等人也隨之停下。
大軍寂靜無聲,只有數(shù)萬匹戰(zhàn)馬偶爾打著響鼻,旌旗在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。
他看著城門口那夸張的陣勢,微微挑了挑眉。
烏蘭王后在侍女的攙扶下,快步上前,還隔著十?dāng)?shù)步遠,便盈盈拜倒,聲音里帶著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恭敬:“北夷烏蘭,恭迎涼州王殿下!”
“殿下神威蓋世,踏破大蒙金帳,此乃草原百年未有之偉業(yè)!”
她這一跪,身后的北夷群臣更是將額頭死死貼在了地面上,齊聲山呼:
“恭迎涼州王殿下!”
“殿下天威,亙古未有!”
聲音整齊劃一,帶著一絲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顫抖。
趙軒身后的孟虎咧著大嘴,滿臉的與有榮焉。
李忠和李承風(fēng)父子對視一眼,心中感慨萬千。
想當(dāng)初他們還想著如何與此人為敵,如今看來,簡直是螢火與皓月爭輝,可笑至極。
唯有慕容煙,看著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的趙軒,眼神復(fù)雜。
她為大盛有此麒麟兒而驕傲,卻又對眼前這近乎膜拜的場景,感到一絲莫名的疏離。
他,似乎離那個京城里,自己熟悉的廢物三皇子,越來越遠了。
“王后請起?!壁w軒的聲音平靜無波,他翻身下馬,虛扶了一把,“你我乃是盟友,不必行此大禮。”
“不!”烏蘭卻執(zhí)拗地沒有起身,她抬起頭,那張保養(yǎng)得宜的美麗臉龐上,滿是狂熱與崇拜。
“王爺您可是擊碎了草原百年噩夢的戰(zhàn)神!”
“這一拜,您受得起!就算草原上的萬民跪拜于此,都受得起!”
戰(zhàn)神?
趙軒心中微動,他終于明白這夸張陣仗的由來。
他看向那些跪伏在地的北夷貴族,他們中許多人的身體還在微微發(fā)抖。
那不是因為寒冷,而是源于一種混合著敬畏與恐懼的情緒。
這些年,大蒙的鐵蹄,就像一把懸在所有草原部落頭頂?shù)倪_摩克利斯之劍,隨時可能落下。
拔都汗的兇威,狼衛(wèi)軍的赫赫戰(zhàn)功,早已化作一座沉重大山,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。
造反?誰不想?可誰又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