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當真正正眼去看趙誠,與之四目相對時,他才終于明白,何為血屠閻羅。
有起錯的名字,沒有起錯的外號,這血屠閻羅之名傳遍諸國,其人自然煞氣滔天!
僅僅一個對視之下,胡亥當即雙腿一軟跌坐在地,蒼白著臉色,腿上一陣熱流淌過。
竟然是尿了褲子。
他心神顫抖,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在趙誠面前丟了大人,本來想要怒斥的氣勢和自傲,此時全部化為了惱羞成怒。
“你……你敢嚇我??!”
“混賬!”
趙誠挑了挑眉,突然大步上前。
那大氅下的魁軀頓時如同巨山壓來,煞氣席卷之下,胡亥大腦一片空白。
好在此時趙高橫移一步,擋在了趙誠身前,依然笑意和順,“大良造威武,小公子還年幼,承受不住大良造的氣勢,既如此,不如就算了?!?
趙高臉色不變,巍然不動。
趙誠挑了挑眉,看了看他,升起幾分興趣。
“太仆當真忠心耿耿……”
他大手拍在趙高肩膀上,體內(nèi)真元循著封竅秘法嘗試涌入。
然而趙高不動聲色后退一步,“大良造身懷偉力,這一拍某得肩膀都要斷了,實在承受不起啊?!?
這可不像是承受不起的樣子,這家伙有東西啊。
趙高的形象,與趙誠對太監(jiān)的刻板印象不同。
此人亦是生的高大魁梧,而且面貌并不奸猾,反而相貌堂堂,看起來和順親切,舉止有度,語音柔和,與之對談如沐春風(fēng)。
若非從后世了解此人,任誰都會覺得,這是個性情極好的忠仆。
“太仆明明筋骨堅韌,亦有家傳秘法?”
趙高苦笑道,“某是罪奴出身,哪有什么家傳,今小公子既然承受不住大良造的氣勢,某便帶著他回宮去了。”
“小公子年紀尚幼,今日有些不妥之處,還望大良造不要放在心上?!?
“無妨,我也不會和小孩子計較,就不送了?!?
趙高俯身,將咬牙切齒卻依然不敢去看趙誠的胡亥抱在懷中,又以衣袍覆蓋,遮掩其失態(tài)之處。
渾然不顧自己失態(tài),快步走向府外馬車,匆匆離去了。
趙誠靜靜看著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而蒙毅已經(jīng)來到他的身后,擔憂說道,“兄長,趙高此人心思深沉,且睚眥必報,胡亥這孩子在他的教導(dǎo)下,更是乖戾,心胸狹小,今日之事……”
趙誠點了點頭,“無妨的,他不能拿我怎么樣,倒是你,以后在宮中要多小心一些。”
見趙誠沒有被趙高蒙蔽,反而直接相信了他所說的話,還關(guān)心他的安危,蒙毅更是欣喜。
“兄長放心,吾與趙高不是共處一日兩日了,也斗了幾次,他也不能拿我如何?!?
“不過,我總覺得趙高有很大的野心,陛下命其教導(dǎo)小公子胡亥,更是給了他機會,他曾多次在陛下面前,表現(xiàn)胡亥的聰明才智?!?
“尤其是在公子扶蘇忤逆了陛下,或者令陛下不滿之后,他便會讓胡亥刻意表現(xiàn),討陛下歡心。”
“可惜公子扶蘇太過正直,得知此事也只是認為,兒子討父親歡心是理所應(yīng)當,不作他想?!?
“但長此以往,誰也不知陛下會不會有另立胡亥的想法?!?
趙誠說道,“不用擔心,立嫡長子為太子是秦制,只要扶蘇不死,另立胡亥這事首先就過不了宗室和官僚集團那一關(guān)。”
蒙毅還是有些擔憂,“陛下畢竟是有大魄力之人,若是實在對公子扶蘇不滿,又有趙高在一旁讒吹風(fēng),未必不會開創(chuàng)先河,另立胡亥?!?
趙誠搖頭笑道,“你未免也太小看陛下了,雖說家事難斷,當局者迷,但陛下可是秦……王啊?!?
“與其擔憂陛下那里,你倒不如多去勸勸扶蘇?!?
“他那哪里是正直,分明就是迂腐?!?
“能改過來還好,改不過來,還不如讓陛下理政到天荒地老?!?
蒙毅又是尷尬,又是苦笑不已。
他知道趙誠說的是對的,扶蘇那家伙說好聽點是正直,說不好聽點就是個死腦筋。
真要是上位了還這樣,恐怕要被那些官僚拿捏的死死的。
“對了,聽說兄長拋出一問,扶蘇不能答,回去請教博士淳于越。”
“結(jié)果淳于越也答不上來,又叫了周青臣。
如此一傳十十傳百,朝中儒士現(xiàn)在都在宮學(xué)中抓耳撓腮,恐怕要不了多久,扶蘇也如胡亥一般,被派來跟隨兄長左右了?!?
“到時有兄長出手,定能撥亂反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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