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門外站著幾位衣衫破損的老道,還背著兩個昏迷的人,老嫗先是愣了愣,隨即眉頭皺了皺,卻沒多問,連忙側身讓開:“快進來吧,屋里地方小,委屈諸位了?!?
進屋后,眾人才發(fā)現(xiàn)屋子格外簡陋。
泥土夯成的地面坑坑洼洼,靠墻擺著一張缺了腿的木桌,用石頭墊著才勉強平穩(wěn)。
角落里堆著幾捆干柴,散發(fā)著潮濕的氣息。
屋里還坐著兩個人。一個瘸腿的中年人靠在墻角,右腿用粗木和麻繩固定著,褲管空蕩蕩的,臉上胡茬雜亂如草,一雙眼睛布滿紅血絲,像只警惕的困獸。
見他們進來,眼神里瞬間涌上濃濃的敵意,卻又很快壓了下去。
還有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幼童,穿著打補丁的短衫,怯生生地躲在中年人身后,小手緊緊攥著中年人的衣角,偷偷打量著他們。
云渺等人此刻滿心都是兩位長老的傷勢,無暇顧及其他,匆匆謝過老嫗,找了間最里側的小隔間,便立刻開始為五長老和四長老調理傷勢。
隔間里光線昏暗,幾位老道圍著兩人盤膝而坐,全力為兩人調息。
直到傍晚時分,才聽見大長老長長舒了口氣:“穩(wěn)住了,暫時沒有性命之憂。”
這時,一股淡淡的粥香從外間飄進來。
樂成的肚子“咕咕”叫了兩聲,他才猛然想起,從清晨開戰(zhàn)到現(xiàn)在,兩人滴水未進。
他們修行尚淺,還沒到辟谷的境界,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。
“幾位道長,出來喝點粥吧?!?
老嫗的聲音在外間響起,帶著幾分溫和。
亦清和樂成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去,只見木桌上擺著幾只粗瓷碗,碗里盛著清湯寡水的粥,里面只有零星幾粒米。
老嫗把粥推到他們面前:“家里窮,沒什么好東西,委屈二位了。”
兩人端起碗,剛喝了兩口,就見那幼童站在一旁,眼睛死死盯著碗里的粥,喉結悄悄滾動了一下,卻沒敢伸手。
亦清心里一軟,把自己的碗往幼童面前遞了遞:“孩子,你也喝吧。”
幼童往后縮了縮,搖了搖頭,又躲回了中年人身邊。
老嫗端著碗,看著亦清和樂成,猶豫了片刻,還是忍不住問道:“幾位因何流落到此?我看那兩位道長好似受傷不輕,難道是中了什么毒?”
亦清放下碗,嘆了口氣,語氣里滿是憤懣:“我們本在山中潛修,聽聞山下有魔頭亂世,屠戮百姓、殘害忠良,便下山想撥亂反正。
誰知那‘血屠’趙誠修為深不可測,我這幾位師叔全力出手,竟也不是他的對手,還被他打成重傷?!?
“血屠?血屠……”
老嫗端碗的手頓了一下,碗沿的米湯晃出幾滴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,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,“你們說的……可是如今武安城的武威君?”
“正是他!”
樂成咬牙切齒地接話,“就是他,此人屠戮百姓,殘暴不仁,那武安城的縣令,明明是為民請命的好官……”
“胡說八道!”
“噼啪!”
話音剛落,一直沉默的中年漢子突然暴怒,猛地一拍桌子,粗瓷碗被震落在地,碎片濺了一地。
他瘸著腿掙扎著站起來,胸口劇烈起伏,眼里的紅血絲幾乎要滲出血來,嘶吼著吼出一句話,又踉蹌著沖回里屋,“砰”地一聲摔上了房門,震得屋頂?shù)拿┎荻俭碌簟?
老嫗看著地上的碎碗,嘴唇動了動,卻終究只是嘆了口氣,沒有說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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