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下午,馬千戶終于派了二十名軍士前來青山鎮(zhèn)接馬子晉回縣。
這些軍士身著輕甲,腰間佩刀,神情肅穆,顯然縣里的局勢尚未完全穩(wěn)定。
馬子晉見到來人,臉上露出喜色,但很快又收斂了笑意,轉(zhuǎn)頭看向王宏發(fā)、藍元德等人,問道:
“你們要一起回去嗎?”
眾人紛紛點頭。
隨后,藍元德壯著膽子向軍士們問道:“不知諸位可知道我藍家的情況?”
其他既然面帶期待之色,他們自然都想知道家中情況,可軍士們卻搖頭道:
“縣里如今百廢待興,各處都在清理尸首、修繕房屋,我們也不清楚各家的情況?!?
王宏發(fā)咬了咬牙,道:“既然如此,我們便一同回去看看!”
藍元德、周景同等人也紛紛點頭。
他們離家?guī)兹?,心中早已焦灼不安,如今既然有軍士護送,自然不愿再等。
王宏發(fā)轉(zhuǎn)身看向吳承安一家,略一思索,便道:“吳家村已毀,你們回去也無處可去,不如就留在我家老宅,幫忙看守房屋。”
“這次大坤士兵劫掠,我家留守的兩個小廝早已逃了,偌大的宅院無人照看,你們住下正好?!?
他和吳承安的關系好到穿同一條褲子,自然要照顧吳家。
何況這次要不是吳承安相救,他怕是早就是在林中被那些大坤士兵所殺。
吳二河聞,感激道:“少爺大恩,我們一家銘記于心。”
王宏發(fā)擺擺手,笑道:“不必客氣,你們替我守著宅子,我自然也會付你們工錢?!?
吳承安連忙拱手道謝:“多謝少爺照拂!”
事情定下后,眾人便收拾行裝,跟隨軍士們啟程返回縣城。
由于人數(shù)眾多,行進速度比來時慢了不少,直到傍晚時分,他們才遠遠望見清河縣的城墻。
一進縣城,吳承安便敏銳地察覺到異樣。
街道上仍有未清理干凈的血跡,幾處房屋被燒得焦黑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王宏發(fā)臉色微變,腳步不自覺地加快。
很快,他們來到了王家宅院。
大門半開著,門框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,顯然曾被人強行破開。
吳承安心中一沉,隱約感到不妙。
王宏發(fā)率先沖了進去,剛穿過前院,便聽到一陣低低的啜泣聲。
抬眼望去,只見院中擺放著三具尸體,上面蓋著白布,血跡已經(jīng)干涸,滲入布料,呈現(xiàn)出暗紅色。
“娘!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王宏發(fā)臉色煞白,聲音發(fā)顫。
廳內(nèi)的哭聲戛然而止,隨后,王夫人在老管家福伯和侍女小翠的攙扶下踉蹌走出。
她衣衫臟兮兮的,發(fā)髻松散,雙眼紅腫,顯然哭了許久。
見到王宏發(fā),她先是一愣,隨即撲上前抱住兒子,放聲大哭:
“我的兒啊!你可算回來了!娘還以為……以為你……”
她哽咽得說不出話,只是緊緊抓著王宏發(fā)的衣袖,生怕他消失一般。
王宏發(fā)強忍悲痛,扶住母親,沉聲問道:“家里到底怎么了?這三個小廝怎么死了?”
福伯嘆了口氣,低聲道:“少爺,大坤軍士闖進府里洗劫,見人就殺。”
“老奴帶著夫人和小翠躲進了地窖,這才逃過一劫,可這三名小廝……唉,他們沒能躲開?!?
王宏發(fā)聽完,拳頭攥得咯咯作響,眼中怒火燃燒:“這群畜生!待我日后有了本事,定要他們血債血償!”
這時,王夫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吳承安,勉強收斂情緒,問道:
“安哥兒,你沒事吧?你們是怎么回來的?”
吳承安簡單將事情經(jīng)過說了一遍,隱去了自己射殺拓跋鋒的部分。
即便如此,王夫人聽完仍心驚肉跳,忍不住贊嘆道:
“你小小年紀,為了救母,竟敢冒險進城尋接生婆,真是孝子!吳家有你這樣的孩子,真是福氣。”
她頓了頓,又道:“既然宏兒已經(jīng)安排你們一家替我守著老宅,那便這么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