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泰等人奔在賀淳華身后,努力擋住后頭射過來的飛箭。
有一箭直射馬股,被賀靈川抬手磕飛;毛桃的運氣就沒那么好了,座騎后腿被射中,悲鳴著倒了下去。
毛桃一下子就落后了。
賀靈川回頭時,這人爬起來喊了一句:“不用管我?!本烷W進(jìn)邊上的矮房子里去了。這里有一排低矮民宅,他幾個起落,不知消失在哪堵墻后面。
潯州騎兵的目標(biāo)是運糧隊,才懶得去收拾這么一條雜魚,大部隊依舊轟隆向前。
后頭箭失如雨,根本磕擋不住,賀淳華干脆往后扔出一塊水晶圓牌。
牌子閃著社稷令賦予的綠光,剛出手就化作一面冰墻,擋在兩馬之后。
墻厚一指,高一丈有余,把賀靈川等人的后背擋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
然后就是幾十聲鈍響,幾十支箭都戳在了冰墻上。
潯州游騎大喝一聲,擎出長槍,縱馬懟了上去。
冰墻原本不厚,又被扎了幾十個窟窿,奔馬一撞就嘩啦碎了。
可借著這點兒工夫,賀淳華等人已經(jīng)沖回了自家營地。
營地里面,人人六神無主。
運糧隊結(jié)束一天的辛勞,吃也吃了,喝也喝了,半數(shù)人躺倒就睡了,這時忽然驚醒,揉眼而起,就聽見外頭有人驚惶失措大喊:“莫折大人死了,莫折大人被炸死了!”
莫折敬軒是這次運糧的最高首領(lǐng),他的死訊一到,隊伍群龍無首。
此時東邊的酒樓又發(fā)生了第二次爆炸。
運糧隊將領(lǐng),有的自己都睡得迷迷湖湖,起來還找不著北,有的爬起來喝斥歸隊警戒,可惜收效甚微。
而后,潯州游騎就殺到了。
營外的守兵看見煙塵滾滾,第一時間吹響警哨。
站在營里看煙火的人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,一聲發(fā)喊都往后跑。潯州游騎發(fā)力吶喊,殺氣沖天,二三百人的隊伍硬是跑出了千人聲勢,連運糧營外巡邏的士兵都怯了場,抱著長戟就想后退。
賀淳華一馬當(dāng)先沖入營地,舌綻春雷:“夏州總管賀淳華在此,誰要跑?誰敢跑!”
他連吼三聲都用上真力,可謂聲震全場,連東邊繼發(fā)的爆炸聲都蓋過去了。
“夏州總管”這四字招牌一出,潰兵的腳步就慢了下來。
賀淳華到任不久,但著實干了幾件大事,尤其追剿潯州軍隊的那場三連勝,更是讓他在夏州南部聲名大噪。運糧隊多數(shù)將士出自南部,聽到這如雷貫耳的四個字先是一怔,然后就是半疑半喜:
boss來了?怎么會?
夏州總管要是親自鎮(zhèn)陣,那死掉的莫折大人算個球球?州府區(qū)區(qū)別駕從事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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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靈川不再與父親共乘一騎,自行跳下來奪了一匹馬。
他還聽見不遠(yuǎn)處有人喊著“莫折大人死了,敵人殺過來了”,不由得循聲去找,卻見那人躲在營帳后面,兩眼骨碌碌瞪著場地,時不時大叫一聲,哪有半點驚惶失措?
賀靈川冷笑一聲,拍馬去追。
這人也不是不長眼睛,見機(jī)不妙轉(zhuǎn)身就逃。他的走位也很騷氣,專挑障礙物多的線路,料定賀靈川策馬難近。
哪知剛跑過一個倉庫,眼前突然出現(xiàn)一個碩大的、毛忽忽的黑影……
賀靈川奔來,看見巖狼陸信突然從倉庫后面躥出,一聲不吭地張開大嘴,咬住這人就是一頓東甩西扯。
狗甩頭的速度和力量誰都清楚,巖狼只強(qiáng)不弱。隔著好幾丈距離,賀靈川都聽見清晰的“啪啪”兩聲,像是點起炮仗,其實是狼嘴里的倒霉蛋嵴椎骨被甩脫節(jié)了。
幸好賀靈川隨后趕到,為其了結(jié)這種痛苦。
他一刀斬首,再抓著這個腦袋四處縱馬喊話:“叛逃者殺,當(dāng)如此獠!”
他手里這個人頭不是夏州兵的,但血流滿面誰看得清楚?賀靈川喊了幾聲,確見效果,不少潰兵見他靠近,趕緊轉(zhuǎn)向迎敵。
此時監(jiān)斬隊也回過神來,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(zé)。當(dāng)他們砍翻五六個逃兵殺雞儆猴以后,運糧隊的潰勢大有好轉(zhuǎn)。
另一個喊話擾亂軍心的人,則被單游俊追上。
這些潯州人分工相當(dāng)明確,有的去炸酒樓,試圖將運糧隊高官一波送走,有的扮作客商躲在食肆,借機(jī)刺殺出來吃飯的將領(lǐng),剩下的大隊人馬藏在郊野,以酒樓的爆炸為號,偷襲運糧隊軍營!
甚至擾亂軍心這事兒都有專門的人在干,還挑了兩個嗓門特別大的,可見計劃相當(dāng)細(xì)致。
最絕的是潯州人居然選在鎮(zhèn)里動手,而非賀家父子以為的荒野險地,這下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。要知道夏州中北部因為遭遇潯州兵襲擾,各地的大戶都拉壯丁建起保鄉(xiāng)團(tuán)、民安隊,潯州人在這里很可能遭遇額外的阻力。
不過今晚縣令在酒樓宴請莫折敬軒,地方大戶肯定也去作陪,因此都被一鍋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