駱峋:“……孤是太子。”
好吧好吧。
檻兒抹了一把臉。
心道是她一時(shí)忘了,皇家子弟雖久居宮廷,卻是自小被要求觀政問俗。
其中以知民情,恤民瘼為首要。
即熟知民情,了解民間疾苦。
不少皇家子弟在這方面做得都差強(qiáng)人意,但這個(gè)課題在皇家一直是必不可缺的。
太子作為儲(chǔ)君,對于治國理政、民生民情的掌握自然要精于其他皇家子弟。
若不然這位置也輪不到他。
這么一來,太子熟知尋常鄉(xiāng)下百姓人家為小孩取名的特點(diǎn)也不足為奇。
“對,我們村子大多就是按您剛剛說的這幾種起名法來給小孩起名?!?
檻兒調(diào)整好情緒道。
駱峋:“你的便是?”
檻兒想了一下。
“妾身祖籍在安慶府宿松縣一個(gè)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小村子,我們村姑娘家的名字多是三娘、大妹、二妹,春妮、花姑,梅菊、桃杏這樣的。
大人覺得名字起簡單些,糙些好養(yǎng)活。
妾的名字也是這么來的,檻是門檻的檻,也是坎坷的坎,宋檻兒,送坎兒。
妾身的娘希望把妾身往后的人生道路上,所有的坎坷不順全部送走。
她說只要有人喊妾身的名字,就是在幫妾身送走人生中的挫折磨難!”
娘的本義是好的。
只她老人家疏忽了一點(diǎn)。
那便是“送”。
有送走的意思,也有送來的意思。
娘走后她被外祖父、外祖母接回去和舅舅舅母生活時(shí),舅舅舅母跟表哥表姐沒少背著二老罵她的名字晦氣。
說她娘給她起的啥破名兒,是要把晦氣往他們家送,說她是來克他們的。
他們要二老給她改名。
改成宋福妮,宋福來。
但外祖父、外祖母聽說了娘起這個(gè)名字的意思后,還是讓她用這個(gè)名兒。
檻兒也很喜歡娘起的名。
直到她被舅舅舅母賣了,直到她一路討飯到京城,直到她進(jìn)宮遭遇的種種。
上輩子的檻兒不止一次想,宋檻兒,真的是把坎兒都送給她自己了嗎?
但每每這個(gè)念頭一冒出來,就又很快被檻兒壓下去了,她要相信娘。
娘不會(huì)害她的。
有害女兒的娘,但她娘不是這樣的。
事實(shí)也確實(shí)如此。
她沒有一直苦下去。
她從奴才到低階侍妾,一步步成了太子寵妾,成了慶昭帝的寵妃、寵后。
甚至有了重生這樣的際遇。
而這輩子,她更早地成了寵妾。
駱峋見檻兒說著說著噤了聲,神情似恍惚感懷,只當(dāng)她想她母親了。
想著這個(gè)話題是他起的頭。
駱峋頓了頓,將檻兒擁進(jìn)懷中。
“令堂起的名,很好。”
檻兒收回思緒,埋到他懷里掩飾情緒,“妾身也覺得娘起的名兒好……”
說著,檻兒想起一件事。
她眨眨眼。
從太子懷里抬起頭,假裝巴巴兒地看著他:“殿下,您好像沒喚過妾身?!?
駱峋頓住。
檻兒:“愛妾、美妾、名字,都沒喚過?!?
稍等。
名字暫不說,愛妾?
美妾?
這算哪門子稱謂?
駱峋:“……”
駱峋俊臉微繃:“你從哪聽來的這些?”
檻兒相當(dāng)誠實(shí):“話本,除了愛妾美妾,還有美人兒,小美人兒,嬌娘?!?
駱峋:“…………”
得虧太子爺定力好才沒被口水給嗆著,但他的嘴角有些許繃不住了。
耳垂也微微發(fā)燙。
趁還沒失態(tài),太子爺將美妾的頭按回懷里,嗓音冷如冰:“安置吧?!?
檻兒其實(shí)也要繃不住了,天知道她費(fèi)了多大的勁才忍住笑出聲的沖動(dòng)。
另外也是有些羞的。
太不正經(jīng)了。
她的性子是變了不少,可這么不正經(jīng)的話要說出口也是挺難為情的。
檻兒想,自己真是豁出去了。
駱峋則覺得她可真是……
虧她說得出口,簡直不莊重到了極點(diǎn),明明早先那般膽小的人。
但……
駱峋抿緊唇,但嘴角沒忍住。
翹了一下,又翹了一下。
過了小會(huì)兒。
他狀若無事地淡淡道:“這月底休沐,你隨孤去坤和宮給娘娘請安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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