巡稅沒什么好說的,基本上都是陸未吟在講自己在侯府發(fā)生的事。
蘇婧專心聽著,臉上始終掛著笑,得知女兒不僅得老太君喜愛,還和侯府幾個孩子相處融洽,心里說不出的高興。
“母親?!?
陸未吟眸光盈動,臉上漾開笑意,“侯府……真的很好。祖母,還有大哥二哥三哥,阿鳶,每一個人都很好?!?
光是想起,心里都會涌起暖意,帶來力量的那種好。
“真好!”
蘇婧笑著笑著,眼底泛起濕意,又不知想到什么,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,“看我說什么來著,侯爺教養(yǎng)出來的孩子,差不了?!?
說完,端起杯子喝了口水,微垂的眼簾掩住幾分心虛。
她比女兒還早些到侯府,老太君待她向來親厚,阿鳶那丫頭也還算客氣,可家里三個公子,沒一個愿意搭理她的。
陸未吟猜到蘇婧的想法,笑著寬慰道:“三位公子都不是鐵石心腸的人,母親說得對,只要以誠相待,他們必然也會以誠待我們?!?
她已經(jīng)實踐過了,錯不了。
蘇婧一笑一過,把話題岔開,“你那桿御賜的龍吟槍帶出來了嗎?拿來我瞧瞧?!?
陸未吟起身,喚采柔取槍來。
蘇婧握在手里,起勢揮了幾下,連連稱贊。
不知不覺天色漸暗,酒樓伙計送酒菜過來,母女倆邊吃邊聊。
飯至一半,永昌侯和軒轅璟回來了。
倆人還沒用飯,也不講究,直接叫人添了碗筷,坐下來一吃,三不五時的聊上幾句。
蘇婧一雙眼睛在女兒和軒轅璟之間來回打轉(zhuǎn),總想看出點什么來,奈何什么都沒有。
恰到好處的熟悉,恰到好處的客氣。
難道真是她想多了?
飯后,軒轅璟和永昌侯去廳里聊南方官場,蘇婧母女倆在屋里閑聊天兒。
梆子聲遠遠傳來,陸未吟從屋里出來,軒轅璟和永昌侯也剛好走出廳門。
三人碰到一起,各自打了招呼,永昌侯回蘇婧所在的房間,軒轅璟和陸未吟則一左一右各自回屋。
一句多的話都沒有。
永昌侯推開門,就看到自家夫人躲在簾子后頭悄悄往窗外看。
清瀾端來熱水,闔門退出,永昌侯擰了帕子遞過去,跟著往外探了一眼,猶豫片刻后說道:“皇家規(guī)矩多,我覺得昭王不適合阿吟?!?
今日是他第一次見到眼睛復(fù)明的昭王。
那雙眼睛太深,深得讓人看不透。
因為未知,所以本能的覺得危險。
蘇婧聽出下深意,接過帕子擦了臉,再將雙手泡進熱水里,愜意的呼了口氣。
“不重要,一切看阿吟的心意?!?
永昌侯笑了笑。
以他看,陸未吟目前應(yīng)該沒那個意思。
廊下燈籠微晃,昏黃的光照亮灰磚地面,仿佛也驅(qū)走了些微寒意。
院角枯枝橫斜,在冷月下投出嶙峋的影子,石階縫隙里蜷著幾片枯葉,風(fēng)過時簌簌挪動,卻終究逃不出方寸之地。
陸未吟清洗完畢,讓采柔去休息,自己坐在桌前擦槍。
燭火跳動,寒芒入目,面容素凈清冷。
今天是昭王抵達南方州城的第一晚,白日里又鬧出那么大動靜,應(yīng)該得發(fā)生點什么才對。
蘸了桐油的絹布自槍桿緩緩捋下,再拭過槍尖,油光混著冷鐵幽光,在燈下泛出冰冷的煞氣。
靜謐中,后窗傳來極輕微的叩響。
粉嫩的唇角微微上揚,輕呼滅燭,支起后窗。
一身墨黑勁裝的軒轅璟從窗側(cè)現(xiàn)身。
“走,逮夜貓子去?!?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