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是誰，從市里某個渠道打探到了一絲半點的風聲，一個爆炸性的版本開始在鎮(zhèn)委大院的各個角落里瘋傳。

“是去縣里！”

“我的天去縣里干嘛？當副縣長？”

“什么副縣長！格局小了！”

“我聽說……是接耿書記的班！”

“不可能！絕對不可能！他才多大？來清河才幾個月？”

“怎么不可能？省電視臺都來采訪了！這是多大的政績！”

一時間，整個清河鎮(zhèn)鎮(zhèn)委大院，暗流涌動。

……

周末，清晨。

趙海川穿了身簡單的休閑裝，深色外套，牛仔褲，腳下一雙運動鞋。

沒有公文包，沒有保溫杯，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剛畢業(yè)沒幾年的大學生。

他站在客廳中央，看了看時間。

差不多了。

門鈴響了。

打開門，楊光和凌楚楚站在外面，兩個人大包小包。

“趙書記！我們來啦！”

楊光嗓門最大，手里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漁具包。

凌楚楚則抱著一個野餐籃，獻寶似的舉起來：“我媽早上五點起來做的！”

“醬牛肉，鹵蛋，還有炸小魚！”

“辛苦阿姨了。”

趙海川笑著讓他們進來。

他內(nèi)心覺得有點好笑，說好輕裝簡行，這倆人恨不得把家都搬來。

很快，陳群也到了。

最后到的是林薇和蕭薔。

她們倆似乎是一起過來的。

林薇穿著一身米色的風衣，顯得知性沉穩(wěn)。

蕭薔則是一套干練的運動套裝，勾勒出姣好的身材，長發(fā)扎成了馬尾，利落又精神。

“趙書記沒遲到吧？”林薇微笑著問。

“剛剛好?！?

趙海川說。

六個人，他的核心班底，到齊了。

凌楚楚提議道：“我們不去安水公園了，我爸說縣郊的云霧山風景區(qū)今天人少，空氣好，山頂還能看到整個縣城！”

“好??！就去那兒！”

楊光第一個贊成。

趙海川看了一眼眾人，大家都沒意見。

他心里明白，凌楚楚這是特意安排的。

去縣里，能避開鎮(zhèn)里那些探尋的目光。

這個咋咋乎乎的姑娘，心思其實比誰都細。

“那就出發(fā)。”

趙海川拿起車鑰匙，率先走了出去。

……

云霧山不高，但山路修得很好，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樹林。

一個多小時后，他們登上了山頂。

山頂有一塊平坦的巨石，像一個天然的觀景臺。

站在這里，視野豁然開朗。

遠處，榮陽縣城盡收眼底。

更遠處，群山連綿，云霧繚繞。

“哇——”

凌楚楚張開雙臂，忍不住發(fā)出一聲贊嘆，“好漂亮！”

楊光也看得有些出神：“從這兒看縣城也不大嘛?！?

風吹起林薇的幾縷發(fā)絲，她輕聲說：“江山如此多嬌。”

趙海川走到巨石邊緣，雙手插在口袋里，俯瞰著腳下的土地。

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，站在他身后，看著他的背影。

“看看這片地方?！?

“我們每天開會寫文件，跟人吵架跟人妥協(xié)……”

“有時候忙得都忘了，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?！?

“就是為了這個?！?

他指了指山下的縣城，又指了指更遠處的村落和田野，“為了讓這里的人日子能過得好一點，腰桿能挺得直一點，臉上能多一點笑。”

“不管以后你們在什么位置上，當鎮(zhèn)長當主任還是去了更高的平臺，都別忘了今天站在這里看到的一切。”

“別忘了我們在清河鎮(zhèn)最開始想要做的是什么?！?

林薇的眼眶有點紅，她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
蕭薔的目光里，情緒復雜，有敬佩，有不舍，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彩。

陳群的拳頭，不知不覺間握緊了。
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