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邊的氣味遮蔽整個街區(qū)，自然也足以遮住克雷頓，讓其他狼人無法追蹤，但他在街上的活動并不是沒有人注意到，黑爪氏族的人要查到他還活著只是時間問題。

克雷頓無所謂和敵人戰(zhàn)斗，但有人看見過他和約瑟在一起，這件事也許會牽扯到那個孩子。

他壓低身體，背對那艘船，貼向橋的另一側(cè)。

孔里奧奈家族的船只順著水流方向拐彎，正從橋下駛過，一層不知哪來的漁網(wǎng)蒙在船頭，雖然很快被撞破，但也讓船身一歪，船員們轉(zhuǎn)移注意力嘟囔起來。

當小船的船頭穿出橋洞，克雷頓翻身越過欄桿，從上直墜，雙腳重重踩在船頭。

彭！

沉重的分量讓整艘小船的船頭猛地往下一壓，船員們坐著的身體隨著顛簸搖晃起來，他們?nèi)紴槿绱祟l繁的意外而吃驚，本能地想要抓住身邊的東西維持平衡。

副駕駛座位上的船員比其他人更快意識到來者是敵人，作為前排，他的獵槍早已握在手里，當他的上半身隨著慣性向儀表盤和機箱撞去，他立刻雙手握住獵槍斜架在胸前，格住眼前的機箱阻止身體前傾，免得自己的胸口在上面撞岔氣。

他成功穩(wěn)住身體，隨后立刻要轉(zhuǎn)動槍口對準跳上船的敵人。

克雷頓沒管旁邊的駕駛員，他右腳依舊踩在船頭，左腳則踹向已經(jīng)準備射擊的敵人，正中那桿獵槍的槍管。

這一下立刻將槍身運動停止，踏下的皮鞋還順帶將斜置的槍身緊壓在這名船員的胸口，將他釘死在座位上，突如其來的暴力還扭斷了船員扣住扳機的手指。

沒有為這小小的勝利停滯，將拿槍的敵人當做踏腳石，狼人的右腿后蹬，上半身繼續(xù)前探，穿過兩列座位的中間，接著雙手向左右兩側(cè)一分，尖利的黑色指甲沒有受到任何阻力，徑直切開了后排兩名船員的眼球。

慘叫和叫罵聲頓時在橋洞下炸開。

船身在黑水上來回晃蕩著，激起陣陣漣漪。

這一切只發(fā)生在兩秒內(nèi)。

駕駛員終于反應(yīng)過來，他放棄了本職工作，松開舵盤，扭身抱住克雷頓的腰，用肩膀頂住對方的腹部拼命向前擠，而副駕駛上的船員此刻也掙脫出來，他無視右手疼痛，還能活動的左臂果決地扭住克雷頓的左腿，與同伴一起發(fā)力將敵人甩開掀翻，背部向下地砸在船頭。

這一下真是震動肺腑，克雷頓直接嗆出一口血。

傷病影響了他的發(fā)揮，他的狀態(tài)大不如前，不過就算這樣，一般人也沒法把他掀翻，現(xiàn)在還有戰(zhàn)斗力的兩個船員里有一個是狼人，只是負荷的詛咒不多，身上還沒有呈現(xiàn)異種的特征，而且昨晚也沒有在城堡參加晚宴。

而與此同時，看到他的臉，孔里奧奈家族的狼人船員才意識到這個敵人的身份。

他奉命來回收尸體，沒想到要應(yīng)對一個還活著的狼人。

兩方都意識到事態(tài)超出預期。

他們現(xiàn)在無法變形，只能以人類的形態(tài)廝殺，這實在是一件憾事。

船上后排的兩個船員還在一邊慘叫一邊下意識地捂著眼睛，或者揮手抵擋可能存在的敵人。

副駕駛沒有管他們，而是對駕駛員做了吩咐。

“抓住他?！?

沒有絲毫遲疑，駕駛員立刻離開座位，前撲上船頭抓住克雷頓的右腿，意圖將他固定在那里，任由克雷頓怎么踢也不松手。

同時副駕駛從座位上站起來，他橫起受傷的右臂，在上面架起獵槍，槍口對準克雷頓抬起的上半身，

極大的危機感從克雷頓的心底浮現(xiàn)，他狂吼一聲，左腿停下攻擊，和右腿一起絞住駕駛員的頭頸，使盡渾身解數(shù)將這副軀體拽到自己的身前。

砰！

硝煙從槍口消散，而死去的人卻不是真正的目標。

鉛彈打穿了駕駛員的脊背和克雷頓的左腿，船頭血肉橫飛。

克雷頓忍痛抬起右腿將駕駛員尸體踹向副駕駛，血液的潤滑讓他省了點力氣，副駕駛來不及反應(yīng)，同伴的尸體就已經(jīng)拖著血痕迎面撞來，頭顱正中他的臉部，巨大的沖擊力讓他重新倒回座位上，被尸體壓在下方。

沒有給敵人喘息的機會，克雷頓緊隨在滑動的尸體之后撞了過去。

第二次撞擊讓醞釀在副駕駛喉嚨里的吼聲煙消云散，他還想撥開尸體，和敵人面對面的打斗，但克雷頓沒有給他機會。

一記又一記的重拳打在尸體的頭顱上，并不響亮的打擊聲背后，是狂暴的力量通過堅硬的頭骨向下一陣陣傳導，將下面壓著的活人慢慢殺死。

尸體下方最初還有痛苦的悶哼聲，但當尸體的頭顱變形，而克雷頓的雙拳也開始發(fā)抖時，底下就什么聲音也沒有了。

當他解決完前排的兩人，后排的兩個船員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，他們揮舞雙手，大聲嚷嚷著要同伴報出敵人的身份和方位。

克雷頓沉默著，他劇烈顫抖的手抽出尸體下的獵槍，用槍托將他們一一打死。

做完這一切，他忍著疲憊和失血，拖著傷腿將前排的尸體扔到后排座位，再跨到后排，將船尾綁著的防水布向前拉，遮住后排的尸體，最后回到駕駛位上嘗試發(fā)動船只。

他會帶著船和尸體去別的地方顯露行蹤，有了更大的問題，孔里奧奈家族應(yīng)該不會再糾結(jié)這里的小問題了。

河邊的區(qū)域沒什么人，而且這里的人都知道分寸，聽到打斗聲絕不會出來看熱鬧，這對保密很有好處。

雖說已經(jīng)有所決定，但克雷頓還是希望短期內(nèi)不要有人再來找麻煩，他真的累了。

當戰(zhàn)斗結(jié)束，他眼前發(fā)黑，渾身都有泄氣的感覺，就連狼人本性催生的饑餓感都沒法掩蓋他此刻的疲憊，他嘔吐的欲望都比進食強烈。

如果說他現(xiàn)在急需什么，那就是需要去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睡一覺。

儀表臺下面的柜子里有一些魚肉罐頭，睡前可以吃正常食物，這是克雷頓這段時間來少數(shù)值得高興的事。

小心翼翼地調(diào)轉(zhuǎn)船頭，克雷頓轉(zhuǎn)動舵盤，載滿尸體的小船輕巧地折回原來的水道，他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右側(cè)的堤岸上。

那是約瑟。

他緊張地望著克雷頓，似乎看完了全程。

克雷頓將船停在最近的位置，抬頭看著這男孩，他沒有逃跑，還站在那里，等待克雷頓開口。

“聽著，要是有人問起這里的事，你就說自己嚇得不輕，只看見有人從水里爬出來，搶了一條船過河了?！?

克雷頓朝水里吐了口血，沒有等對方回答就重新發(fā)動電機，繼續(xù)向前進發(fā)。

約瑟愣了幾秒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點頭，隨后目送這只小船開出一段距離后又向河道左面駛?cè)?，它漸漸加速，最終消失在這一片黑暗的水域之上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