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真,山,一動不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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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,隨著城門緊閉,善通街也終于迎來了安靜,遠道而來的旅客帶著滿身的疲憊與塵土早早進入了夢鄉(xiāng),隱隱可聽見各處廂房中傳出來的沉重鼾聲。
不過永和樓的后院倒是安靜非常,廂房里,大通鋪上饒兒班的孩子們整齊的躺在床上,沒有一絲動靜,似乎早已睡熟。
炕頭的床位上云兒平躺在枕頭上,雙手交疊于腹部,呼吸平穩(wěn)而安逸,如果不是她的額前裹著一塊紗布,倒像是哪家的大小姐。
那里便是前兩天奮力磕頭時留下的傷口,紗布正中處此時還有點點滲出的猩紅痕跡。
屋外寂靜,靜到閉上眼可以聽到很遠處響起的男人的咳嗽聲,忽然黑暗中一道細細小小的聲音在云兒身旁響起。
“云兒姐。。你睡著了嗎?”
女孩稚嫩的嗓音輕的像是一陣風,也不知她是希望云兒姐睡著了聽不見,還是想讓云兒姐聽見。
她是云兒的妹妹,也是整個饒兒班中年齡最小的丫頭,云兒往日最疼她,所以總像是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云兒四處跑。
“嗯——”云兒閉著眼隨口哼了一聲,人卻是完全沒有動彈,像是在夢囈,顯然此刻她沒有聊天的欲望。
果然,旁邊陷入安靜了。
可沒過多久,身旁便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,小丫頭似乎翻了個身,又再次開口小聲叫道:“云兒姐,你。。睡了嗎?”
云兒睜開眼,有些無奈的半支起身子,她這一動,通鋪上很多地方都跟著響起了聲音,原來所有人都沒睡,大家只是強撐裝作自已睡著的樣子,免得惹的別人心煩。
“什么事?”云兒面色不善,語氣有些兇巴巴的。
“我餓。?!毙⊙绢^怯懦的囁嚅。
云兒當然知道她餓,云兒自已也餓,這間房子里每個人都餓的睡不著覺,可那又能怎么辦?大家只能閉上眼睛能挺一會兒就是一會兒。
可你這個小丫頭總是說著餓啊什么的,讓人想忘這件事都忘不了!豈不是搞的所有人都很心煩?
“餓就你自已想辦法!沒辦法就忍著!別煩我!”云兒也覺得平日里太嬌慣這個妹妹了,于是惡狠狠的撂下這句話,翻過身去面向墻壁,再次閉上了眼。
房間里很快安靜下來,躁動的大家再次陷入沉默,只有那個小丫頭被兇的發(fā)出了低低的哭聲,但是很快也重新歸于平靜,太餓了,連哭的力氣都沒有。
云兒雖然閉著眼,但實際上肚腹中傳來的饑餓感也讓她的心中無比煩亂,此時腦子里全是粘稠的血漿以及那股滲入人心的腥甜,這么一想便讓人忍不住開始咽唾沫。
于是進入一種惡性循環(huán),聽著自已咽唾沫的聲音,便繼續(xù)舌生津齒輕咬,一時間嘴里亂七八糟的細微聲響都變得無比的清晰,她甚至還聽見了背后小丫頭的吞咽聲,看來她也在咽唾沫。
云兒又有些后悔剛才吼她,這丫頭當初在村子最苦的時候也沒餓這么久,云兒當時想方設(shè)法的給弟弟妹妹找吃的,挖野菜、抓魚、抓鳥甚至剝樹皮,自已餓的前胸貼后背,也讓兩個小孩肚子里有些干貨。
到了如今,魔功摧殘下,她當然有些挺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