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類最大的恐懼往往來自于未知。
知道自己會死不可怕。
可怕的點在于.....你不知道,自己會怎么死。
自打進了域,常浩便時不時思考這個問題。
他見過很多人犯過必死禁忌,生命在短短一秒之內,就驟然結束。
但常浩覺得.....對于入域者來說,這算是不錯的結局,至少不會被死前的恐懼所折磨,也感知不到多少痛苦。
比如被斬首,或許也就痛那一下。
更糟一點,就是燒死、或者四肢被生生扯斷,流血而亡。
會很痛。
但死了也就死了....一旦停止呼吸,意識也會隨之消失。
這么多次域,目睹過這么多次死亡,只有一個,讓常浩無法控制地戰(zhàn)栗。
是一個年輕的男孩.....脾氣很大,性格傲慢,和常浩不太對付。
那次域是個博物館。
觸犯禁忌之后,男孩變?yōu)榱耸瘢魂惲械秸构窭铩?
終于,在完成任務之后,域河的入口打開,常浩和存活下來的入域者,一只腳踏進域河之時——
他忽然聽見,一陣石頭滾動的嘩啦聲。
常浩最后回頭看了一眼,就是那一眼,讓他即使回到了現(xiàn)實,也在每個午夜夢回中,時不時地被嚇醒。
那尊石像的眼睛在轉動。
從變?yōu)槭裰?,整整幾天,這尊石像都沒有任何變化,所有人都以為男孩死了,可偏偏是在他們出域那一刻——
石質眼珠,非常艱難地轉動了一圈。
常浩明白了。
那個男孩的靈魂和意識,根本沒死,還保留在石像里頭!
他在求助。
他很絕望。
但誰也幫不了他。
他仍能思考,仍然有著自己的記憶,卻永遠、永遠無法動彈,也無法逃出來。
這就是常浩.....最大的恐懼。
.....
“常浩?”楚婧顫抖的聲音,將常浩從回憶中拉了回來。
身體越來越冷了。
常浩遲鈍地意識到,他們在被兩面夾擊。
鬼擋著他們不讓后退。
黑山羊在一步步靠近。
“.....楚婧。”常浩忽然恍惚地開口。
“你說,被替換之后,我們的身體被占據(jù),那我們的靈魂呢?”
“會被困在羊的身體里頭,對不對?”
楚婧沒有回答他。
常浩并不在意,緩緩地扭頭,看向來村的路,那在他們右邊。
他原本黯淡的眼睛,忽然瞇了瞇。
“人就是人.....變?yōu)檠颍€有存活的意義嗎?”常浩忽然嗤笑了一聲。
說罷,他的眼神驟然變冷,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從兜里掏出一把小刀!
一下,劃在了楚婧身上!
鮮血四濺!
“啊!”
楚婧頓時痛叫一聲,捂著小腹,不可思議地看著常浩!
常浩面無表情地將她往前推去,楚婧一下便被推到了黑山羊的腳邊!
而常浩,轉身就跑,直直地朝著進村的路沖去!
他嘴巴緊緊繃著。
鮮血吸引鬼。
楚婧吸引山羊。
而他,則負責為楚婧編寫一個死亡故事.....
常浩的大腦一片麻木,太多的信息量,已經讓他無法思考,只能靠本能行事。
忽然,他看見進村的斜坡上,走下來一道身影——
似乎要往后山走去。
“姜忠!”
常浩一激靈。
......
楚婧全身冷到發(fā)抖!
她被一把推在地上,眼前就是黑山羊的雙蹄!
她此時此刻才看見,黑山羊來時的路上,血跡蜿蜒。
青草味淡了,這證明那股味道并不是她身上的,而屬于常浩。
但她知道,那只鬼依舊沒有離開,此刻正在舔舐她腹部滲出的血液!
像是被一根結了冰的刺狠扎傷口,強烈的刺痛,讓楚婧的意識都快渙散。
黑山羊停住了腳步。
站在楚婧的面前。
帶著膻味的血珠,一滴滴墜到楚婧臉上。
好腥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