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瀚四下掃了一眼,說道:“鐵牛,帶人把東西搬進去?!睆堣F牛是親兵隊長,劉柱為親兵副隊長,每天輪值守衛(wèi)總兵府。“好嘞!”張鐵牛揮手招呼:“都過來搬東西!”趙瀚的親衛(wèi)已擴充到120人,完全脫產(chǎn)進行操練,分到的土地都佃給農(nóng)戶耕種。親衛(wèi)的主要來源是家奴,少部分來自倒戈的衛(wèi)所兵。比如那個吳勇,現(xiàn)在就是親兵什長,整天除了軍事訓(xùn)練,就是托人給自己物色老婆。既然都是家奴和軍奴,于是就整出中二名字――奴兒軍!親衛(wèi)們喜滋滋搬著禮物,農(nóng)民們高興得歡呼喝彩,竟然有人高呼“趙先生萬歲”。趙瀚接過費純手中的紙皮喇叭,大聲說道:“多謝各位鄉(xiāng)親的賀禮,今天沒想著要大肆操辦,只請了一些親朋好友。這飯菜不夠,就不請大家吃流水席了,且都過來喝一杯喜酒!”其實,酒也不夠。只能臨時打來井水,將酒倒入其中,勉強是個意思。數(shù)千農(nóng)民排隊喝酒,場面熱鬧非凡。費如蘭看著滿臉歡笑的農(nóng)民,看著被搬進去的一件件禮物,突然明白丈夫在做什么大事,也明白了前日閱讀的天下大同小冊子?!斑@個婚禮,你可喜歡?”趙瀚問道。費如蘭笑道:“歡喜得很?!壁w瀚拉著妻子的手說:“莫要嫌太寒酸了?!辟M如蘭搖頭,正色道:“便是嫁給新科狀元,也沒得恁多人真心賀喜。雖然禮輕,情義卻重,天下恐怕再無這般喜慶的婚宴?!蓖蝗婚g,又有一行人趕來,卻是二十多個婦人?!澳銈冊趸貋砹耍俊壁w瀚問道。小紅和小翠,如今都進了宣教團,各鎮(zhèn)也隨之取消婦孺科。她們麾下全是婦女,輔助宣教官們做事,已漸漸被農(nóng)民們接受。小紅說道:“先生,我們是代表宣教團,專程回來給先生賀喜的。請先生放心,分田和宣教事務(wù)不會耽擱!”小翠領(lǐng)著婦女們喊道:“恭賀先生、夫人新婚大喜!”“好!”農(nóng)民們拍手喝彩,他們越熱鬧越喜歡。“多謝諸位姐妹,”趙瀚拱手道,“你們都曬黑了,想來這些日子煞是辛苦?!薄安恍量?,快活得很呢!”一個婦人笑道,卻是從府城跟來的妓女。又有個婦人說:“以前活得糊涂,如今活得明白,做啥事都高興?!壁w瀚也笑道:“高興就好,姐妹們請吃喜酒?!辟M如蘭也聽說過這些人,知道宣教團里有婦女。她走上前去,端起一碗酒水:“我敬諸位姐妹一杯!”“恭喜夫人,賀喜夫人!”婦女們恭敬道賀,接著便嘰嘰喳喳笑鬧起來?!胺蛉松谜婧每矗y怪趙先生一直等著。”“夫人會唱曲嗎?我給夫人唱一段。”“等夫人誕下小公子,我給公子納一雙童鞋,我的女紅活可厲害了?!薄啊被蛟S是工作原因,這些女人變得個個開朗活潑,圍著費如蘭說起來沒完沒了。只小翠有些失落,她還想著給趙瀚做妾呢。不過也僅是稍許失落而已,她們現(xiàn)在整天忙得很。既然有事情做,那就過得很充實,兒女情長反而放在一邊。如今地盤再次擴大,
趙瀚治下的人口,已經(jīng)超過了十萬。可惜,十多萬人里面,也只有這二十多個婦女,敢整天拋頭露面跟著宣教團做事。也算一個良好開局吧,今后肯定越來越多,趙瀚還想組建戰(zhàn)地護士團呢。一桶一桶的井水打起來,一缸一缸的好酒倒下去,喝完喜酒的農(nóng)民們陸續(xù)散去。古劍山也上前喝了一碗,然后默默退到旁邊。張鐵牛拿著那把雙手劍,來到趙瀚身邊低聲說:“總鎮(zhèn),有人送這種賀禮?!壁w瀚拔劍出鞘,屈指一彈,不禁贊道:“好劍!”古劍山見狀,立即上前拱手:“拜見趙先生?!薄澳萌?,”趙瀚把劍拋回,說道,“有甚事情,明天早晨再講?!薄霸谙赂孓o?!惫艅ι揭膊粩n嶙漚;乜駝懷苑谷チ恕龐春來、李邦華、費如鶴、徐穎,此刻都站在門后看著。蕭煥、左孝良、歐陽蒸、黃幺、費元鑒、劉子仁等人,此刻卻在新地盤努力工作。“如何?”龐春來捋胡子微笑。李邦華感慨道:“如此盛景,聞所未聞,今日方知民心為何物?!睔v朝歷代的民心,那都是士紳之心。所謂萬民簞食壺漿,也是士紳站出來組織的,黔首百姓能懂得些什么?而今,李邦華看到另一種民心,他看到了庶民之心!徐穎依舊沉默,但嘴角微微翹起,此刻心里歡喜得很。一向沒心沒肺的費如鶴,則生出莫名的責任感。自趙瀚以下,他是最高軍事長官,他覺得自己必須保護好這片世外桃源。其實,這種責任感早就有了,只是沒有今天這樣強烈。費如鶴每次出門,都有村民向他問好。他在鉛山之時,雖然也是如此,但明顯不一樣的。鵝湖鎮(zhèn)周邊的村民,在向他問好的時候,都表現(xiàn)得非常謙卑,也帶著無端的討好奉承,點頭哈腰像路邊搖尾巴的狗。而此地村民的問候,顯得那樣自然真誠,是一種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尊敬。費如鶴不是傻子,他能感覺出來,因此他喜歡這里。晚間,喧囂散去。費如鶴睡在躺椅上,望著夜空中的弦月,嘆息道:“擱兩年前,哪想到會在此地,人生際遇真是離奇得很?!毙旆f說道:“兩年前,我只想著考秀才?!薄昂蠡趩??”費如鶴笑問?!翱忌闲悴庞帜茉鯓樱俊毙旆f搖頭,“沒有中舉,一切虛妄,只是說起來好聽。對了,就此話別,我過幾日要離開永陽鎮(zhèn)?!辟M如鶴吃著果脯,躺著翹起二郎腿:“我曉得你去作甚,無非是瀚哥兒派出去的探子,今后你怕要做錦衣衛(wèi)大統(tǒng)領(lǐng)?!薄熬褪浅鋈ラ_店,”徐穎頭疼道,“店面可不好盤,有銀子都不好使。”“哈哈,你就慢慢開店吧,我在這邊好生練兵?!辟M如鶴笑道。突然,費如鶴站起來,指著趙瀚的院子,賊兮兮說:“要不,去鬧一鬧?”徐穎驚訝道:“那可是你姐?!薄棒[洞房還管是誰?快走,快走!”費如鶴帶著徐穎,還把正在惡補數(shù)學(xué)的費純叫上。這些家伙被院外親衛(wèi)攔著,一番嘀咕之后,張鐵牛干脆也加入其中。他們悄咪咪進去,聚在窗下偷聽,全都賊兮兮傻笑?!敖袢漳切┙忝谜?
精神,個個好似女將軍,我想起平陽公主的娘子軍。”“娘子軍里可沒幾個女人。”“娘子軍里沒女人嗎?”“肯定沒什么女人的,只因帶兵的是公主,所以才叫娘子軍。大明也有位女將軍呢?!薄罢l???”“四川土司秦良玉將軍,殺過韃子,也殺過流寇。”“……”窗外的混蛋們不樂意了,聽來聽去也沒啥勁爆內(nèi)容?!岸捶炕T夜,他們就聊這個?”張鐵牛迷惑道。費如鶴擠眉弄眼,慫恿說:“要不你進去,讓他們聊點別的?”張鐵牛連連搖頭:“我可不敢,你莫要害我。”徐穎這廝,竟也不老實,起身趴在窗外,想透過縫隙看里面啥情況。又過一陣,屋里終于曖昧起來?!胺蛉私裉煺婧每??!薄澳挠?,你就會哄我開心。”“這紅燭照起來,夫人就像是胭脂做的。”“你要是喜歡,我便多抹點胭脂?!薄啊蔽堇飋o@@,似乎是在脫衣服。費如鶴低聲說:“莫要做聲,等他們脫完衣服……嘿嘿,到時候一起吼,吼完了就開溜,把他們嚇得半死?!薄澳愫鹗裁矗俊辈恢螘r,趙瀚已站在檐下,手里還拎著一把長槍?!昂稹辟M如鶴扭頭一看,猛然驚叫,“快跑啊,風緊扯呼!”眾人四散而逃。徐穎驚慌失措,猛地撞上院中水缸,整個上半身都撲進去,迷迷糊糊灌了好幾口。費純連滾帶爬,躥到大樹后面躲避。見趙瀚正在追打費如鶴,他總算放下心來,悄悄往樹上爬。張鐵牛直接翻墻溜走,這貨出去以后,又帶著親衛(wèi)進來,裝腔作勢道:“總鎮(zhèn),可是有刺客?”費如鶴被趙瀚踩在腳下,已經(jīng)暴打一頓。趙瀚說:“刺客在此,扒光了拖出去示眾!”“遵命!”張鐵牛摩拳擦掌,也是一臉賤笑。剛走到面前,趙瀚一腳踢出,將這貨踹翻在地,掄起拳頭就開打?!鞍?,哥哥停手,鐵牛不敢了。”張鐵牛哀嚎道。費如鶴幸災(zāi)樂禍:“哈哈,打死他,這廝玩忽職守……啊,疼,姐姐打我作甚?”費如蘭提著撐窗的棍子,掄起來一陣暴打:“叫你偷聽,叫你偷聽!”費如鶴不敢還手,只是抱頭躲避,把樹上的費純樂得偷笑。上半身濕透的徐穎,還想趁機開溜,趙瀚猛然喝道:“徐穎,去把樹上那混蛋抓下來!”徐穎只得折身回來,站在樹下大喊:“你下來。”費純繼續(xù)往上面爬:“有種你上來?!薄澳阆聛?,我不會爬樹?!毙旆f喊道。“你上來!”費純哈哈大笑。趙瀚指揮說:“爬上去抓他!”徐穎問道:“用竹竿捅可不可以?”“可以?!壁w瀚點頭。徐穎立即跑出去,抱來一根晾衣服的竹竿,照著費純就是一頓亂戳,戳得費純哇哇直叫喚。好端端的洞房花燭夜,被這些家伙搞得像鬧劇。趙瀚其實特別高興,好久沒這樣玩了,今后這樣的場面就更少。(感謝寒秋子、半斤八兩的盟主打賞,感謝各位書友的打賞和訂閱。順便,例行求月票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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