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都懸在脖子上了,還要自己挑一把長刀短刀,簡直是殺人誅心。
裴容干脆不理陸擒,把下巴擱在枕頭上,深深地埋了進去。
……
裴容不出聲,但是不受控制地出汗,上完藥他蓋上被子,小心翼翼翻過身,發(fā)現(xiàn)陸擒正皺眉看著他。
眼神些許熟悉。
他下意識回視陸擒的眼睛,瞇著眼道:“我疼?!?
陸擒默了默,拉開床頭柜,把剩余的藥品全放進去,“那你睡一會兒,我?guī)湍憬o周航打電話?!?
晚上裴容是有工作的,但是大總裁發(fā)話,周航就是賠死違約金也得批假。
裴容默默地看著他收拾,結(jié)合他的話語,察覺到陸擒并沒有讓他把藥帶走的意思。
因為陸擒把藥放在了最順手的那個抽屜里,里面本來是一些書籍相冊之類,全部讓陸擒騰空了,仿佛要給新來的藥品安一個永久的家。
裴容垂下眼想了想,估計以后下一個還要用。
資本家的羊毛還是不要薅了,容易被反薅。
此時差不多下午兩點,很適合來一場說睡就睡的午覺,幾乎在陸擒說完的下一秒,裴容就覺出了被窩的美妙之處。
啊,這被子真不錯,一點也不磨皮膚,像陷進一汪溫柔的泉水,靜謐的,柔和的,將人拖入夢鄉(xiāng)。
陸擒拿著裴容換下來的衣服下樓,交給管家:“洗完送上去?!?
管家上前一步,即將接過的時候,又聽陸擒道:“洗衣皂在哪?”
管家愣住,這是要親自洗的意思?由于工作太閑看遍豪門肥皂劇的管家極有素養(yǎng)地回過神來,道:“一樓盥洗室,我給您拆一塊新的?!?
陸擒高深莫測地一點頭,表示滿意。
因為裴容,陸擒下午推開了公務,結(jié)果裴容在睡午覺,這空出來的時間太閑,且頗有些煩躁無處發(fā)泄,倒是可以用來掌握一門新的生活技能――洗衣服,跟誰的衣服沒有關系。
十分鐘后,陸擒過水一遍展開衣服,發(fā)現(xiàn)被搓得有些變形,原來洗衣服不能用力么?那為什么還要搓衣板?
不愿意承認自己連衣服都洗不好,陸擒叫來管家:“幫我買一件一模一樣的?!?
管家斟酌著道:“如果是給裴先生穿的,衣帽間里還有一件,跟酒店的這件是同時購置的,可以保證一模一樣?!?
陸擒:“這是我的衣服?”
管家:“對,定制的襯衣,市面上沒有。”
陸擒猜測到裴容會自來熟地帶走一件酒店的衣服,但是沒想到就是這件。
裴容為了參加商場活動已經(jīng)換過一件高領毛衣,陸擒萬萬想不到他活動結(jié)束后還會再穿。
襯衫這么不合身還穿?
管家:“手上這件要烘干嗎?”
陸擒:“不必了,掛著晾干吧?!?
裴容頭一次睡午覺沒人叫醒,他自覺地睡到了太陽落山才起,床頭疊著洗香香的衣服,他拿過來穿上。
樓下那個管家,一看就是很有資歷的,衣服洗完跟新的一樣。
上班的時候被粉絲媒體的眼睛盯多了,裴容在家的時候喜歡當一條無拘無束的咸魚,不希望有家政阿姨之類來破壞自在感,自由自在與衣來伸手注定矛盾。
篤篤。
木門響了兩聲,陸擒就輕輕開門進來,見他醒了,道:“晚飯給你拿上來?”
這房子才兩層半,不帶電梯,下樓就要走一段樓梯。
裴容差點被飯來張口的服務的打動,他拒絕道:“我好多了,感謝陸總幫我上藥,我叫了小劉過來接我?!?
陸擒:“我建議你養(yǎng)好身體了再走,如此我也不會覺得有虧欠?!?
裴容面不改色:“不會不會,您不欠我什么。只是我不好意思占著陸總的房間,不是家里的床我睡不著?!?
陸擒:你分明下午就睡得跟豬一樣。
裴容:我傷養(yǎng)好了確定不會再被日一頓?
兩人對視片刻,不揭穿對方的胡說八道,是成年人間的體面。
陸擒做出了讓步,或者說,他學不會拉下臉去挽留誰,何況連他自己都沒想明白,他和裴容兩不相欠后,兩人之間還剩下什么交集。他們沒有共同的交際、工作方向,性格、成長經(jīng)歷迥然不同,還能怎么樣呢?還能有什么借口呢?
一個夜晚的意外,像心電圖里陡然拉起的峰尖,但到底最后還是要回歸正常的心率,否則時間久了要進醫(yī)院的。
陸擒沒送他。
裴容獨自站在大門口等待小劉,春季早晚溫差大,一件襯衫根本不夠。
他正想著要不要忍痛跑一段路活動下身體,肩膀微微一沉,被披了一件西裝。
陸擒:“這個你帶上。”
裴容垂眸一看,是一個袋子裝著瓶瓶罐罐和一個保溫桶。
他伸手接過,真心實意道:“謝謝?!?
因為初相
識太過混亂,導致裴容沒有機會認真看看陸擒。
夜晚可能會讓紳士更有風度,此刻陸擒站在他身邊的樣子沒有一點侵略性,骨子里散發(fā)著有涵養(yǎng)的矜貴。
裴容嘴角一勾,展開一個笑容,就聽見陸擒用披露年終財報的語氣道:“白色那盒藥一天三次,每次兩片,你身體不錯,再吃一天就行。乳膏多抹幾天,綠色那管不只是消炎,對身體也有益處,每次涂抹深度不少于――”
夜風吹來陸擒波瀾不驚的聲音,裴容余光四下張望了下,生怕周圍有人。
他故作鎮(zhèn)定道:“嗯,記住了?!?
回到家,裴容先吃了保溫桶的山藥豬骨粥,中午助理訂的飯菜太油膩,他沒吃多少,午睡醒來就餓了,這一桶粥吃了個精光。
他摸著微撐的肚子,心虛了一下,隨即想起陸總已經(jīng)答應投資江陸娛樂,周航忙著發(fā)展業(yè)務,羅裙肯定也要帶新人,都沒空盯著他了。
反正也要退圈了,管他肚子胖幾斤呢。
洗完澡,裴容將陸擒給的袋子倒出來,滾出了好幾個瓶子。
他捏起一管綠色的,感覺中午的時候好像沒這么玩意兒。
他翻了翻,把最大的一瓶拿起來看說明書,發(fā)現(xiàn)是一瓶身體乳,是他沒見過的牌子。
“什么啊……”
裴容嘀咕了一下,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痕跡,恍然大悟。
陸總給的東西錯不了,裴容欣然使用,不到兩天就消干凈了紅痕。
臨近退圈,收尾的工作愈發(fā)忙碌,這段跟陸總的小插曲,很快拋之腦后。
江陸娛樂有給藝人提供住宿,裴容出道早期住過,后來就很少去了,最近偶爾回公司簽署各種廣告解約合同時,他發(fā)現(xiàn)公司里多了很多新面孔。
羅裙手底下不僅簽了兩個選秀出道的新人,周航也如愿從對家挖到了一個當紅門面,名字叫蔣天,唱跳俱佳,臉蛋比裴容不足比下有余,用來替代裴容走后的空缺。
江陸娛樂有了總部重視,蔣天作為接下來重點培養(yǎng)的藝人,可以說就是一頭豬也能捧紅了。
周航正在籌備公司獨立開劇,第一部的男主角已經(jīng)內(nèi)定蔣天,重金給蔣天請了三個表演老師天天在公司開小灶。
裴容路過培訓室時,正好聽見蔣天在抱怨他的宿舍看不到樓下盛放的玉蘭花,而位置最好能欣賞俯瞰整個玉蘭園的裴容的房間卻沒有人住。
裴容輕笑了下,回宿舍拿了點私人物品。他肯定會搬出宿舍,但蔣天只能欣賞明年的春光了。
“裴容!你還沒走太好了,我們來商量一下上綜藝的事。”羅裙踩著高跟鞋匆匆趕過來,遞給裴容一疊紙,“都是一兩期的飛行嘉賓,你看哪個好?”
裴容看了一下,公司要他跟蔣天以“師兄弟”組合上綜藝刷臉。自己即將退圈,肯定要發(fā)揮余熱老帶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