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國的航班定在次日傍晚,提前兩小時集合值機,兩人能共處的時間,滿打滿算還有大半個白天。
昨天逛超市那會兒,蘇夏給這一天設計的行程還很明確:
整個波士頓都沒有第二個她在意的人了,旅游什么時候都不遲,她一步都不想離開許霽青的公寓。
反正有水有電有網(wǎng)絡,飯有人給她做好自動擺上桌。
有電視的話她就和許霽青看會兒電視,沒電視總歸有電腦,搜幾部戀戀筆記本、飛屋環(huán)游記這樣的片子,再泡一杯熱可可,她能窩在他身上過一天。
但今時今日不同以往。
什么秋日陽光,安寧依偎,這樣的氛圍和他沒關(guān)系。
早晨醒來時,屋里隱隱傳來烤松餅的黃油香氣,她餓得從被窩里爬出來嗅嗅探探,瞇著眼一路摸到窗邊,說一句“好餓”。
許霽青起來了也不知道多久,襯衫雪白利落。
本來單膝跪在那,好好給她穿襪子,被她晃晃悠悠踢兩下肩膀,扣在她腳腕的掌心就緩慢收緊,垂眸看著她說一句“我也是”。
深色的床笠很整潔,蘇夏的長發(fā)卷卷亂亂的,t恤也亂。
肩頭和腳趾白得像筍芯,沒一會兒又成了泛紅的油桃,剛洗過一樣。
變態(tài)。
許霽青這個人,危險的時候他身邊最安全,安全的時候他身邊最危險。
小蘇女士原本的宅家計劃全盤推翻,邊吃早飯邊緊急做攻略,特種兵打卡行程把剩下的幾小時全部塞滿。
哈佛要逛,許霽青之前提過的麻省理工食堂自助餐要吃。
到了下午,又輾轉(zhuǎn)到號稱全波士頓最出片的伊莎貝拉花園博物館,在滿庭院的濃綠深金中曬太陽,臨走前在紀念品商店試得不亦樂乎,買了一對名字是“仲夏夜之夢”的綠寶石耳環(huán)。
耳鉤是銀鍍金的材質(zhì),不是常見的細細一條,而是復古的扁寬截面,穿進耳洞的時候存在感很強。
上了大學之后,蘇夏天天忙得要飛起,校園太大,教學樓之間隔得遠,連穿裙子都要為騎車的需求讓步,偶爾周末跟何苗出去約飯,才會好好打扮一下,以前喜歡的小首飾都沒怎么碰過。
這么重的耳環(huán)一上身,耳垂瞬間就有點紅。
她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看鏡子,水滴狀的綠耳墜流蘇似地晃,劃過她垂落的發(fā)絲,噠噠地點在脖子上。
紅綠黑白,玉露映雪般。
蘇夏搶在第一時間刷了卡,扭頭問許霽青,“好不好看?”
許霽青看了她一會兒,“好看?!?
蘇夏唇邊的梨渦更深,拿手上的小皮筋把頭發(fā)隨手挽了起來,耳墜跳動得更奪目。
工作日的這個點,來博物館參觀的人并不多,空氣里有股松脂和油畫顏料混合的氣味,腳步的落地聲都溫潤。
拉著她手快到出口了,許霽青才問,“手上怎么不戴。”
“我給你的那兩條。”
他神色有多冷靜,就顯得這個著眼點有多違和。
“我收起……”
蘇夏張了張嘴,本來是想好好解釋,突然有些想笑,“你是不是從剛才起就很在意?”
許霽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,唇邊繃了繃,才嗯了聲。
怎么會有人連一對耳環(huán)的醋都要吃?
更何況,這還是她自已買的。
蘇夏的許霽青觀察日記再添一行,感慨又無奈。
離別在即,她很大度地不計前嫌,雙手抱住他一邊胳膊,“鍍金又不值錢,你那一根手鏈能買不知道幾筐。”
“我現(xiàn)在要是就戴上,除非我時時刻刻盯著,可能不到機場就沒了,波士頓警方效率怎么樣,你說我如果現(xiàn)在報警,過年之前有多大概率能拿回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