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的飯是朋友聚餐,蘇夏拍板定的。
許霽青不愛人多的熱鬧場子,她正好也無尾熊附身,得空就想和他黏在一起,原本做的打算是二人約會。
可昨晚和蘇小娟聊完,她現(xiàn)在的心思比小情小愛膨脹了一圈,充滿干勁,還有點小小的野心:
跟著許霽青的項目做下去,將來一定會有巨大回報,這是經(jīng)過兩輪投資、被真金白銀的美刀和人民幣驗證的道理,他身邊的人都懂。
可許霽青自已也很好。
他天性寡,成長經(jīng)歷太特殊,從小到大交往過的正常朋友也少,說不出口或者從未想過的話,可以她來說。
她覺得好的人,也想讓別人都覺得好。
單純的合伙人就變成朋友,朋友就變成好朋友。
商場上再天賜東風(fēng),也會有預(yù)料不及的風(fēng)雨和波折,多一點情義支撐,比什么都穩(wěn)固,能陪著她喜歡的人走得更長久。
錫心目前的項目離不了mit實驗室,主要的大投資方也在硅谷,陳之恒和梁卓謙常駐美東,回國的機(jī)會很難得。
不趁著這次機(jī)會約飯,下次就得等到不知道猴年馬月了。
生日宴規(guī)格不像昨天那么夸張,訂在某家經(jīng)典烤鴨店的包廂。
一下車,林瑯立即催何苗快走,一副已經(jīng)餓急眼的模樣,火急火燎要先墊兩口冷盤。
壽星和副駕駛上的兩人很自然就落到了后面。
蘇夏又補(bǔ)了筆口紅,彎腰對著后視鏡左看右看,站直了跟去許霽青身邊。
“會不會太紅,”她抬起臉,“好看嗎?”
她是笑著問的。
好像根本就沒做過會被否定的預(yù)設(shè),老娘不靠臉蛋吃飯就已經(jīng)長成這樣,真是給世界和每位路人天大的面子。
第一次以家屬身份和許霽青身邊的人吃飯,蘇夏臨走前特地?fù)Q了衣服,毛毛領(lǐng)的斗篷大衣,同色系的粗花呢半裙,金搭扣小方跟。
她是能輕松消化掉昂貴皮草、大顆鉆石和珍珠的那種女孩。
好東西上身不顯山不露水,全是陪襯,領(lǐng)口袖子露出來的小臉和手指雪亮,眉眼盈盈,一身蓬蓬勃勃的生命力。
富貴吉祥,羊脂白玉。
許霽青嗯了聲,視線移到她莓果般潤紅的唇,面無表情,“他們不值得你這樣。”
冷臉萌,真要命。
蘇夏抿高嘴角,回一聲平平的“哦”,“你不是也看得很開心?!?
“值不值得我自有分寸,”她說,“我媽從小教我,生意場上不能看合作對象自已怎么樣,要看他身邊太太狀態(tài)怎么樣?!?
“什么風(fēng)水氣運(yùn)具體的我也不太懂,但是陪你出去一起見人的話,我就還是打扮得漂亮一點。”
她今天化了淡妝。
眼皮上掃了什么顏色,許霽青也不懂,只覺得亮晶晶的,很好看。
她揚(yáng)起更亮的眼睛,睫毛眨一眨,“萬一他們跟你有什么隔夜仇呢,一見到我也都忘了?!?
什么太太、將來的大房子、和許皎皎一起住。
蘇夏有隨口許諾的習(xí)慣,也許她自已都沒意識到。
許霽青老家的婚禮上有特別的習(xí)俗,新娘子的手能喚醒催生萬物,小朋友掉了牙留下一個豁,總想讓新娘摸一摸,相信能隔天就長出新的。
他有時候覺得蘇夏就像那種最不負(fù)責(zé)任的漂亮新娘,在他那顆貧瘠的心上這里摸摸那里摸摸,直到他全身都好像長出了看不見的牙齒,新的疊舊的,想把許下這些諾的人吞下去,永遠(yuǎn)都沒有背棄的機(jī)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