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
早年業(yè)務(wù)和醫(yī)療有交叉,許霽青收購過某家國內(nèi)頂尖療養(yǎng)院,行業(yè)大牛云集,從慢性病到運動康復(fù)都做得很好。
林瑯戲稱他現(xiàn)在既可以皇帝駕到,又可以微服私訪,但許霽青偏偏從回家之后就沒再出過門,醫(yī)生和治療師團隊隔兩天就上門一趟,浩浩蕩蕩,陣勢誰見誰震撼,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才一直宅在家。
林瑯不解,林瑯尊重。
上門或者開視頻聊工作前,必先給蘇夏發(fā)消息:
娘娘,太醫(yī)走了嗎
14.
想來探視許霽青的人很多。
大部分被助理攔截,有幾個從學(xué)生時代就跟著他做項目的同門師兄弟,千里迢迢非要從海外往回趕,發(fā)消息時定位都到家門口了,只好無奈放行。
傷員康復(fù)需要安靜,阿姨司機只在需要時才來,剩下的時間只有蘇夏自已,見有客人來訪,她也一起寒暄了幾句,去廚房泡茶切水果。
橙子和甜瓜都切得很漂亮,但直到幾人告辭都一口未動,茶杯被恭恭敬敬接過去了,到頭來還是滿滿的。
中午阿姨來收茶杯,蘇夏看著被倒掉的茶水小聲嘆氣。
“我在這里,你倒的茶沒人敢喝。”
許霽青的輪椅靜靜停到她身邊,“以后不用跟他們說那么多話?!?
蘇夏茫然,“我說很多話了嗎?”
聊工作她插不了嘴,奉承她和許霽青伉儷情深,她又有點心虛,從頭到尾說出口的好像只有一兩句客套。
許霽青頓了頓,又道,“不想笑的時候也不用笑?!?
怎么還過度解讀上了。
蘇夏低頭瞥他,“聽他們聊天挺有意思的,好多你讀大學(xué)時候的事,你自已也沒跟我講過,我是真覺得好笑才笑的?!?
“怎么了,是笑得太僵硬還是很丑?”
她一雙杏眼烏溜溜的,黑白分明。
這樣看他也好看,但總歸不如剛才彎起來的時候柔軟放松。
“不丑,”許霽青移開視線,“你想聽這些,可以直接來問我?!?
怕他意思沒傳達到位,他有些不自在地又補上一句,“想笑就對我一個人笑。”
一天天莫名其妙的。
蘇夏微微蹙眉,看向他被陽光照得泛金的睫毛尖,“你不是最討厭我對你笑嗎?”
“不討厭?!痹S霽青低聲。
“我就是,”他越想解釋清楚自已的心,越笨口拙舌,“我不太會說話?!?
“……很好看。”
蘇夏反應(yīng)了好幾秒,才明白這是對她之前那個問題的第二次回答:
是笑得僵硬還是很丑?
很好看。
在他心里,她從來都最好看。
春光明媚,窗外小鳥撲棱棱地往枝頭上飛,嘰喳叫。
就三個字的尋常夸獎,連句甜蜜語都算不上,從小到大她都聽膩了,可蘇夏的心還是一下子怦然躍起。
仗著他坐著在向花園里看,注意不到她,她拿手掩住抿高的唇,眼睛悄悄笑成月牙彎,“哦?!?
許霽青:“不要擋?!?
蘇夏不打自招,“你怎么知道我擋了?!?
他又沒看。
許霽青沒再回她,看向前方的視線微揚,和她在落地窗玻璃的反光里直直撞上。
15.
許霽青的右手早就過了最佳恢復(fù)年齡,但治療方案還是差不多。
聽說要把愈合歪了的骨頭截斷重新長,蘇夏想象了一下就替他先疼上了,醫(yī)生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,很會安慰人:
如果只有右手疼,可能還有點受不了,但許先生渾身上下比這疼的地方多了去了,現(xiàn)在是千載難逢的最無感的好時候。
蘇夏完全沒有被安慰到。
因為陪著許霽青走完了這次的復(fù)健全過程,親眼見過那些在常人看來輕而易舉的手腕旋轉(zhuǎn)和抓握練習(xí),一次次讓冷汗浸透了他的襯衫,所以她對這只手永遠有濾鏡,分外包容。
后來又過了許多年,哪怕坦誠之后的許霽青開始在她面前暴露出越來越糟糕的性癖,用這只來之不易的漂亮右手做了許多讓她驚呼“怎么可以”的惡劣行徑,她……
還是會心軟。
偶爾有時候,許霽青稍微露出一點抿唇或者皺眉的神色,她還會很沒出息地主動往他手上蹭,妥協(xié)的話快得不過腦子:
“……我不躲了,這樣可以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