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混雜著雪的小雨一連下了兩天,后來雨停了,也沒見新陽出現(xiàn),天仍是灰蒙蒙的一大片,凄冷蔓延在了縣城的每一個(gè)角落中。免費(fèi)搜索本文:找小說網(wǎng)
呂羊站在范有為的院落中等待了好一會(huì)兒,看見聞潮生出現(xiàn)在院門口時(shí),她眸光先是一亮,但隨著她看見了聞潮生手中提著的東西之后,眼中的光又漸漸黯淡下去。
那是兩個(gè)豆腐包子。
聞潮生拿著包著豆腐包子的油紙遞給了呂羊,略有一些惋惜地說道:
“要不著,人老板也不是傻子,畢竟是吃飯的手段,指定是不能隨便給的……你若真想吃,只能日后回苦??h來吃了?!?
他壓根兒就沒有覺著能要著。
“不過人老板跟我講,若是你真的喜歡,日后回苦??h了可以找他,他收你做徒弟,那時(shí)候他可以教你,不過你得接手他的館子?!?
他將豆腐包子遞給了呂羊,后者默默接過,感受著掌心處傳來的熱氣,抬頭對著聞潮生認(rèn)真說了句‘謝謝’。
聞潮生伸出手,輕輕揉了揉她的頭,道:
“莫愁,小羊?!?
“你們是出去玩,又不是不回來了?!?
呂羊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安靜地坐在院子里與聞潮生二人一同吃完了這頓早餐,不久后,門外響起了呂夫人呼喚的聲音,聞潮生將呂羊送出院子,呂知命不知從哪里弄來了馬車,呂夫人在馬車上對著呂羊伸出手,后者上車時(shí),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聞潮生和阿水,說道:
“再見,潮生哥?!?
“再見……阿水?!?
二人對著她揮了揮手,目送呂羊掀開帷幕,進(jìn)入了馬車內(nèi)。
呂知命來到了聞潮生的身旁,面帶微笑地從袖兜里拿出一片金葉遞給聞潮生。
“使不得,呂先生,受之有愧,受之有愧……”
聞潮生對著呂知命擺手,后者卻笑罵道:
“不是給你的,你小子倒是想得美。”
聞潮生一怔,隨后也跟著笑了起來,他接過呂知命遞來的金葉,問道:
“先生想要給誰?”
呂知命揮揮手道:
“我懶得去縣衙了,不順路,你幫我將這片金葉兒交給淳穹,勞煩他將這兩間宅子為我留著。”
聞潮生收起了金葉,點(diǎn)頭道:
“沒問題,正巧我最近也有事情要同他細(xì)講。”
他罷,見著呂知命看他的眼神仍舊帶著笑意,有些不明所以,聽呂知命又說道:
“潮生,我家柴房有很多柴,那些是你劈的,我用不完,也沒來得及賣,怎么處理你自己決定,若是天再冷些,你們受不住,也可以去我們家中住,我跟夫人留了兩床厚的被褥供你們換洗……”
呂知命有條不紊地交代了許多事,關(guān)于生活方面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,唯獨(dú)修行,他半字不提。
二人之間似乎有著某種默契,即便內(nèi)心關(guān)于修行,尤其是劍道方面還有著諸多疑惑,但聞潮生并未開口,就這樣,當(dāng)呂知命交待完了所有的事情后,他便坐在了馬夫的位置,拿起了趕馬的鞭子。
院中,狗爺今日似乎也有所感應(yīng),沒有大清早就往那座荒丘處跑,它靜靜站立在聞潮生的身后右側(cè)方,后半邊身子被竹墻遮掩,只有那雙漆黑幽深的雙瞳,一首凝視著馬車上的呂知命。
它的主人范有為出事之后,一首都是呂知命在喂養(yǎng)它,黑狗雖然沒將呂知命當(dāng)作自己的主人,但今日它的注視,也傾注了如潭水一般深邃的不舍。
阿水說的一點(diǎn)兒沒錯(cuò),這條黑狗其實(shí)什么都知道。
它知道自己的主人永遠(yuǎn)不會(huì)再從深山老林中回來,也知道今日呂知命一家將要遠(yuǎn)行。
感受到了黑狗那平靜卻溫柔的注視,呂知命對著它點(diǎn)點(diǎn)頭,說道:
“走了?!?
他一揚(yáng)鞭,再落下時(shí),馬兒一聲淺鳴,邁開蹄子向著前方的路走了。
這時(shí)候,黑狗才越過了聞潮生的身邊,追逐著那兩條馬車留下的轍印子,一首到了縣外,黑狗停在了縣城門口,望著向著官道盡頭而去的馬車,它終于叫喚了兩聲。
它平日里從來不叫。
聞潮生沒聽過,而呂知命……也很長時(shí)間沒聽見過了。
“走了!”
他頭也不回,再一次說道,聲音清朗渾厚,順著吹入縣城的風(fēng)傳入了黑狗的耳中。
風(fēng)往城里吹,人往遠(yuǎn)方走。
黑狗站在那里目送,首至馬車消失,縣城門口守門的一名衙役忽然對著黑狗嘲諷道:
“你主人不要你啦!”
黑狗沒有搭理他,這樣的嘲諷它早己經(jīng)聽過了無數(shù)次,而它雖并不能精確明白其中含義,卻也能感知到這并非好話,有著濃郁的譏諷。
它轉(zhuǎn)頭一骨碌便消失在了縣城內(nèi),縣城門口的另一邊那名守門衙役回頭看了一眼,嘆道:
“這么冷的天,它家主人走了也不帶上它,冬日離去還尚早,這狗怕是熬不過這個(gè)冬天了?!?
剛才那名嘲諷黑狗的衙役摳了摳鼻孔,從里面弄出些精華,往一旁粗糲的城墻上蹭,一旁還有不少被凍僵的‘痕跡’,似乎是熟人的手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