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玉蘅搖搖頭,“就算沒有我,他為了城中百姓不被隋聞遠那個瘋子虐殺,也會退兵的。我了解他?!?
譚亦茹默然不語。
甄玉蘅厭惡地看著她:“你也是江南人,就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百姓被殘害,無動于衷,還要和那個喪心病狂的隋聞遠狼狽為奸?!?
譚亦茹顫抖著嘴唇說:“我不知道他會那樣做!”
甄玉蘅臉上盡是冷嘲:“他是什么人,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?我真不明白,你那么有錢那么有本事,為什么就那么心甘情愿地跟那個爛人糾纏在一起?!?
“你懂什么!”譚亦茹揪著甄玉蘅的衣領子,眼眶發(fā)紅,“你們什么都不知道。你覺得我把譚家生意經(jīng)營得風生水起很厲害,你以為這一切都來得容易嗎?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罪?”
甄玉蘅不再說話,靜靜地望著她。
譚亦茹泄了力,也坐在了地上,她的臉色平靜而悲愴。
“我剛及笄時,爹娘就都不在了,留下幼弟與我相依為命,家里就那么點產(chǎn)業(yè),親戚還要覬覦。這世道對女子有多難啊,我一力撐起家業(yè),出去拋頭露面地行商,那些男人瞧不起我,把我當個招笑的小玩意兒,又多少人嘲笑我挖苦我,又有多少人哄騙我坑害我,我都熬了過來,一點點把家業(yè)做起來?!?
“那次我搶到了一筆大生意,被人記恨。我被騙到酒桌上,有幾個人給我灌酒下藥,想對我圖謀不軌,是隋聞遠幫我解了困。他說以后,我有困難都可以去找他,有他罩著,的確再沒人敢找我的麻煩?!?
“那時我也不過才十八歲,向來什么事都自己扛著,沒有誰讓我依靠過,突然出現(xiàn)那樣一個人,對我伸出手,護著我照顧我,我怎么能不死心塌地?后來有他做靠山,譚家在江南站穩(wěn)了腳跟,生意越做越大,我和隋聞遠的關系也就越捆越緊,以至今日,根本割舍不下了?!?
甄玉蘅聽完一陣沉默,她沒法子再對這個女人說什么冷嘲熱諷的話,只想苦勸她一句:“可你也該看清,他并不是值得托付之人。何不早早離開他?只要你想,任何時候都不晚。”
譚亦茹搖頭笑笑,“已經(jīng)晚了,有的人在心里扎了根,就再也拔不掉了?!?
甄玉蘅垂下眼眸,若有所思。
“他已經(jīng)到了窮途末路,留著你要挾謝從謹,也只是緩兵之計,兵敗是必然的。你走吧,紹寧在城外等你。”
譚亦茹說著,掏出鑰匙,解開了她腳腕上的鐵鏈子。
甄玉蘅心下一喜,卻又有些遲疑,“可是等隋聞遠發(fā)現(xiàn)你放走了我,你怎么辦?”
“我好歹跟了他那么久,他不會把我怎么樣的?!?
譚亦茹扶著甄玉蘅起來,“紹寧在東城門等你,你見了他,就說……”
譚亦茹聲音有些哽咽,“就說,姐姐對不起他,別掛念我,到太平地方躲著,只要他平安,我就心安了?!?
甄玉蘅看著她點點頭,“好,我記住了?!?
譚亦茹先出去,找了個借口,先調(diào)開柴房外的守衛(wèi),然后帶著甄玉蘅離開隋聞遠的府邸,坐上了馬車。
譚亦茹因為有和隋聞遠的關系在,一路上雖然被查問了幾次,但是都順利地通過了,到了城門口,也是譚亦茹一亮牌子,守衛(wèi)就開門放行了。
馬車一路直行,到了山林中,果然,譚紹寧在等著。
甄玉蘅下了馬車,譚亦茹坐在馬車里,只看了譚紹寧一眼,就讓人調(diào)轉(zhuǎn)馬車回城。
譚紹寧跑過去,扒著車窗說:“姐,你跟我們一起走吧!隋聞遠必敗無疑,你別再執(zhí)迷不悟地跟著他了!”
譚亦茹推開了他的手,深深地看著他,最終只說了一句:“你好好照顧自己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