淳靜姝覺得這一籃子雞蛋燙手。
除了看診,她不想跟顧于景再有任何其他接觸。
至于淳月……
她長相秀麗,在霽溪小鎮(zhèn)算得上是中上之姿,但是放在顧于景面前,就不夠看了。
顧于景那樣的家世,那樣的容貌,淳月比不上;
何況,顧于景那般高冷的人,若是碰到不敢興趣的人,不會多瞧一眼。
第一次來醫(yī)館時,淳月主動跟顧于景攀談,顧于景一個眼神都沒給她,可見,他對淳月不感興趣。
雖然自己心中知道事實,可如何跟淳老太太她們講呢?
淳靜姝思索了一番,心中已有一計。
晌午過后,醫(yī)館陸續(xù)來了不少病人。
淳靜姝忙得腳不著地,遇初在一旁幫忙撿藥材。
“淳大夫,您快來看看,內(nèi)子十個指甲疼得厲害……”
日落時分,門外的一聲痛呼,吸引了母子倆的注意。
只見一青衣男子背著一個中年婦人匆匆跨過門檻,那男人滿頭大汗,婦人呻吟不止。
淳靜姝放下手中的草藥,將人迎到看診堂,等到那婦人躺在榻上后,她給婦人把脈后,又輕觸婦人的手指,那婦人幾乎要痛暈了過去。
“這種疼痛什么時候開始的?出現(xiàn)多長時間了?”
“這種疼痛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幾日了,昨夜內(nèi)子洗了幾個果子后,便開始加劇?!?
“是冷水?”
“是?!?
淳靜姝了然,昨夜天氣轉(zhuǎn)涼,夜里起了寒霜,水溫極低。
“淳大夫,這病可能治?”青衣男子急切問道。
“能治?!?
“那麻煩淳大夫了?!鼻嘁履凶铀闪艘豢跉?。
“對我而,談不上麻煩,尊夫人的病要痊愈,主要看后期的保養(yǎng)情況?!?
淳靜姝利落地寫好藥方,拿出銀針給婦人施針,婦人的面色好轉(zhuǎn),疼痛減輕。
“淳大夫,您此話何意?”青衣男子道。
“尊夫人患了‘筋疾’,病在肌膚與筋脈,遭受寒邪便會加重,若要治好,不僅要按時服藥,還需修養(yǎng)一個月,不能飲食,不能碰水,白日需要有人喂食按摩,夜里需要有人暖手?!?
“這么久?”
“是,若不能根治,以后疾病發(fā)展到六腑時,便難治了?!?
“如此嚴(yán)重?”
見淳靜姝神情嚴(yán)肅,男子先是驚愕,而后嘆息了一聲,“如此,我知道了,我會好好照顧內(nèi)子的?!?
他抓了藥后,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自己的妻子離開了。
淳靜姝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,嘆了一聲。
淳靜姝瞧見那婦人的手,已經(jīng)脫皮,看起來像是常年做浣洗之事,十分操勞。
照顧雙手不利索的人,十分不易,也不知道那男子……
淳靜姝想起九年前。
起初,顧于景曾在治療手疾時,也出現(xiàn)了‘筋疾’癥狀,自己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半年,從未睡過一個好覺。
那些磨人的事情,她都經(jīng)歷過。
原本瘦弱的身板,看起來更加單薄了。
她也因此飽受惡意。
她跟著顧于景去了稷上學(xué)宮時,那些不懷好意的同窗嘲笑自己。
“喲,那不是顧于景身邊那個黑瘦的暖床丫頭嗎?”
“身材干巴巴的,一點女人味都沒有,顧于景怎么讓這樣一個在身邊?!?
“要我說,顧于景不僅是手廢了,這眼神也不好使了?!?
……
想起以前的執(zhí)著,淳靜姝搖了搖頭,收起銀針。
若非當(dāng)年自己情根深種,怎會做到如此?
她再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,如此做了。
“遇初,你去拿一些艾草來。”
“沒問題,娘親。”遇初邁著小腿跑向藥房。
淳靜姝將銀針放到銀盆里,轉(zhuǎn)身走出大堂,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,身子猛然一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