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一個計劃,能讓匈奴人,用牛羊和部落的未來,來換我們淘汰下來的‘舊貨’。”
蘇清影的聲音貼著葉凡的耳廓,帶著商人的算計。
她眼中的光彩,比校場上的陽光還要熾熱。
她以為會看到葉凡贊許的眼神,或是同樣精明的笑容。
然而,她什么都沒有看到。
葉凡臉上的慵懶和戲謔,如同被寒風吹散的晨霧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他的眼神冷了下來,那是蘇清影從未見過的冰冷。
“蘇掌柜。”
葉凡的聲音不高,卻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來,空氣瞬間凝固?!澳銊偛诺脑挘抑划敍]聽見。”
蘇清影臉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葉凡沒有再看她,而是轉(zhuǎn)身,面向點將臺上的林戰(zhàn),以及校場上所有因“馬中三寶”而狂熱的將士。
他舉起手中的馬鐙,聲音陡然拔高,如金石相擊,響徹整個校場。
“高橋馬鞍、雙邊馬鐙、馬蹄鐵,此三物,自今日起,列為我鎮(zhèn)北軍最高軍密!”
“所有圖紙、樣品,悉數(shù)封存,由我親掌!所有參與制造的工匠,列冊管制,不得擅離軍營半步!”
他目光如電,掃過每一個人的臉,最后落在了那群剛剛還心存不服的老師傅身上。
“此三物之法,若有片語泄露于外者……”
葉凡頓了頓,一字一句,殺機畢露。
“滿門抄斬,絕無赦免!”
“轟!”
這八個字,像八道驚雷,在所有人頭頂炸響。校場上,瞬間被更為恐怖的肅殺之氣所取代。
這是他們第一次,見到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年輕將軍,露出如此駭人的一面。
那不是虛張聲勢的威脅,而是真正握有生殺大權(quán)者,對既定規(guī)則的宣判。
蘇清影站在他身后,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。
她看著葉凡的背影,那并不算魁梧的身軀,此刻卻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山。
她想不明白。這明明是足以掏空匈奴財富,讓他們自己送上牛羊戰(zhàn)馬的天賜良機。
用一些簡化、淘汰的“舊貨”,去換取實實在在的利益,這筆賬,怎么算都穩(wěn)賺不賠。
他為什么……會發(fā)這么大的火?
……
議事地點,從校場轉(zhuǎn)移到了將軍府的大堂。
氣氛依舊壓抑。將校們垂手肅立,連呼吸都放輕了。
王奎的獨眼里,再沒有了方才的狂喜,只剩下敬畏。
葉凡坐在主位之側(cè),林戰(zhàn)將象征主帥的席位讓給了他。
蘇清影也被“請”到了堂內(nèi),她坐在一張客席上,捧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,一不發(fā)。
她腦中還在回想著葉凡那冰冷的眼神,那是一種看透了她所有心思,并將其斥為“短視”的眼神。
“馬中三寶,是能讓我大周鐵騎,徹底碾壓草原蠻族的國之利器。”
葉凡終于開口,聲音已經(jīng)恢復了平淡。
“它代表的,是代差。是我們在未來十年,甚至二十年內(nèi),對匈奴最大的戰(zhàn)略優(yōu)勢。
這種優(yōu)勢,不是用幾萬頭牛羊,幾十萬兩白銀可以衡量的?!?
他的目光,似是無意地掃過蘇清影。
“一旦我們將哪怕是簡化的技術(shù)流傳出去,匈奴人就算再蠢,也能依樣畫葫蘆,仿制出來。
不出三年,我們今日所見的優(yōu)勢,將蕩然無存。
屆時,我們面對的,將是一支同樣擁有了鋼鐵馬蹄和穩(wěn)固騎姿的草原狼群?!?
“為了眼前的一點利益,去武裝我們最大的敵人。這種生意,在我這里,永遠都行不通。”
一番話,讓在場所有將領(lǐng)都醍醐灌頂,背上升起一層冷汗。
他們之前只看到了馬具的好處,卻從未想過泄露出去的后果。
蘇清影捏著茶杯的手指,微微泛白。她終于明白了。
她算的是一城一地的得失,是一筆買賣的利潤。
而這個男人,他從一開始,算的,就是整個天下的興亡,是一個族群的未來。
格局,從一開始就不一樣。
葉凡不再糾纏于此。他站起身,走到堂中懸掛的地圖前。
“大都督,諸位。我鎮(zhèn)北軍曾有一支王牌,名曰‘玄甲軍’。
三千重騎,縱橫北境,所向披靡。飲馬河一役,玄甲軍幾乎全軍覆沒。”
他聲音低沉,帶著一絲緬懷。>br>“今日,我意,重建玄甲軍!”
他的聲音陡然激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