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壁灘上,煙塵滾滾。
    一千名甘州回鶻的騎兵,如同一片移動的烏云,帶著肅殺之氣,向著月牙泉的方向壓來。
    為首的將領名叫阿史那雄,是甘州回鶻可汗的侄子。
    他騎在一匹神駿的黑色大馬上,臉上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。
    在他看來,這次出征,不過是一趟輕松的武裝游行。
    “將軍,前面就是月牙泉了?!币幻睂⒅钢h處那一片鑲嵌在沙漠中的碧綠,諂媚地說道,“那些歸義軍的縮頭烏龜,肯定都嚇得躲在城里不敢出來呢。”
    阿史那雄哈哈大笑起來:“一群被中原主子遺忘了百年的喪家之犬罷了!也敢占據我回鶻的土地?這次,我就要讓他們知道,誰才是這片戈壁的主人!”
    他勒住馬,遙望著遠處的月牙泉。
    泉邊似乎有些動靜,隱約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動。
    “哦?還敢派人出來送死?”
    阿史那雄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。
    他根本沒把歸義軍放在眼里,五百人步卒,在他的一千鐵騎面前,就是砧板上的魚肉!
    “傳我命令!”他高舉起手中的彎刀,“莫賀,你帶三百人,從東邊的林子繞過去,抄了他們的后路!我要讓他們插翅難飛!”
    “是,將軍!”一名剽悍的騎兵頭領應聲而出,帶著三百騎兵,脫離大隊,向著那片胡楊林奔去。
    “剩下的人,跟我來!”
    阿史那雄一揮彎刀,厲聲喝道:“沖過去,碾碎他們!今晚,我們就在月牙泉邊,用漢人的頭骨當酒杯!”
    “嗷嗷嗷!”
    七百名回鶻騎兵發(fā)出了震天的吶喊,催動戰(zhàn)馬,如同決堤的洪水,向著月牙泉席卷而去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月牙泉邊,高地之上。
    張校尉趴在沙子壘成的掩體后面,手心全是汗。
    他看著遠處那黑壓壓一片沖來的騎兵,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。
    太快了!
    那股排山倒海的氣勢,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    他身后的百名歸義軍士兵,同樣面色發(fā)白,不少人握著弩箭的手都在微微顫抖。
    他們都是步卒,面對騎兵沖鋒,天生就處于劣勢。
    恐懼,在人群中蔓延。
    “都別慌!”張校尉咬著牙,低聲吼道,“忘了陳先生怎么說的嗎?相信陳先生!”
    “陳先生”三個字,像是有某種魔力。
    士兵們想起了那個總是面帶微笑、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年輕人。
    想起了他如何用神奇的法子讓干涸的坎兒井重新流出清泉。
    想起了他自信從容的模樣。
    心中的恐懼,似乎被壓下去了一些。
    他們深吸一口氣,將手中的弓弩握得更緊了。
    陳平川和秦王,就站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一座沙丘上。
    秦王祝衡臉色蒼白,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戰(zhàn)爭的殘酷。
    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,讓他感覺大地都在顫抖。
    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陳平川。
    陳平川的臉上,沒有絲毫的緊張和恐懼,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。
    這種陣仗,比當初他面對的蠻族大軍和天公道,差遠了。
    他的眼睛,像鷹一樣,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回鶻騎兵。
    “近了……”
    “三百步……”
    “兩百步……”
    “一百五十步!”
    陳平川的聲音突然響起,清晰而果決。
    “放箭!”
    張校尉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嘶吼出聲:“放!”
    “嗡——”
    一百支早已-->>上弦的弩箭,發(fā)出了尖銳的蜂鳴聲,騰空而起,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線,狠狠地扎向了沖在最前面的回鶻騎兵。
    然而,這些箭矢的目標,卻出奇地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