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荏苒,轉眼便是一個月過去。
小皇子陳靖平的滿月宴,在皇宮的太和殿隆重舉行。
整個京城,張燈結彩,喜氣洋洋。宗室勛貴,文武百官,藩屬國使節(jié),齊聚一堂,為大夏的第三位皇子,獻上最誠摯的祝福。
陳平川今日龍顏大悅,抱著裹在明黃色襁褓里,已經長開了不少,白白胖胖的陳靖平,接受著眾人的朝賀,臉上的笑容,就沒斷過。
宴席之上,歌舞升平,觥籌交錯,一派盛世氣象。
大夏如今的國威,正如日中天。
北方的沙俄帝國,被徹底打殘,廣袤的西伯利亞和東歐平原,盡數并入大夏版圖。
南方的西洋聯(lián)軍,被殺得丟盔棄甲,狼狽逃竄。
東邊的倭國、高麗,南洋的諸國,無不俯首稱臣,歲歲來朝。
在所有人看來,這個龐大的帝國,已經掃清了所有外部的威脅,即將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,漫長的和平與繁榮時期。
酒過三巡,陳平川抱著有些犯困的兒子,先行離席,回到了養(yǎng)心殿。
天算司的指揮使張金寶,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身后。
“陛下。”張金寶的聲音,一如既往的低沉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“金寶,說吧,什么事?”陳平川坐到御案后,端起一杯醒酒茶,淡淡地問道。
能讓張金寶在如此重要的場合,親自來尋他,事情定然不小。
張金寶從懷中,掏出一份用火漆密封的密報,雙手奉上。
“陛下,這是從歐洲傳回來的最新情報,以及我們對沙俄殘余勢力的監(jiān)控報告。”
陳平川接過密報,撕開封口,抽出里面的信紙,仔細地看了起來。
他的眉頭,隨著信紙上的內容,一點一點地,緊緊皺起。
殿內的氣氛,也瞬間從之前的喜慶祥和,變得凝重起來。
情報上的內容,觸目驚心。
其一,是關于西方諸國的。
英國、普魯士、美利堅,這幾個被打怕了的國家,雖然表面上派來了使團求和,但背地里的小動作,卻從未停止。
他們在靠近大夏藩屬國緬甸的印度,以及歐洲東部的邊境線上,瘋狂地增修堡壘,囤積軍糧。
更讓陳平川在意的是,他們的格物院,或者說科學院,正在夜以繼日地進行著技術攻關。
“更大型的全鋼制蒸汽戰(zhàn)艦……”陳平川的手指,輕輕敲擊著桌面。大夏目前的主力鐵甲艦,還只是在關鍵部位鋪設了裝甲,而英國人,竟然已經開始嘗試建造全鋼制的戰(zhàn)艦了。這意味著,他們的冶金技術,在戰(zhàn)敗的刺激下,有了長足的進步。
“以多組‘神行’半自動步槍為原理,研發(fā)的,可由單人操作的,持續(xù)射擊的‘火神’機槍……”
“一種以蒸汽機為動力,外部包裹鐵甲,可在崎嶇地形上行走的‘陸地巡洋艦’……”這不就是坦克的雛形嗎?
“還有……一種模仿鳥類飛行,以蒸汽機為動力,試圖掙脫大地束縛的‘飛行機器’……”
看著這些情報,陳平川心中并無多少意外。
他很清楚,自己帶來的這些超越時代的技術,就像一條被扔進池塘的鯰魚,徹底攪動了整個世界的科技進程。
西方列強,在經歷了慘痛的失敗后,已經清醒地認識到,技術上的代差,是任何戰(zhàn)術和勇氣都無法彌補的。他們正在拼了命地追趕,甚至試圖在某些領域,實現(xiàn)彎道超車。
“和平條約”,不僅僅是給了大夏喘息之機,同樣,也給了他們奮起直追的時間。
而另一份情報,則來自于北境。
王奎和張東碩,雖然已經徹底剿滅了伊凡三世的殘余主力,將沙俄全境納入了大夏版圖。但是,在基輔以西,那些曾經的波蘭、立陶宛等公國的故地上,依然暗流涌動。
一些不甘心失敗的沙俄舊貴族,正在私底下,頻繁地聯(lián)絡南方的奧斯曼帝國,甚至是一些更西邊的歐洲國家,企圖借助外力,復辟羅曼諾夫王朝的統(tǒng)治。
他們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,燒了一茬,春風一吹,又冒出了新的嫩芽。
陳平川放下情報,緩緩走到窗邊。
窗外,大雪不知何時,又紛紛揚揚地飄落了下來。整個世界,一片潔白,似乎將所有的骯臟與陰謀,都掩蓋了起來。
可他知道,這片潔白之下,潛藏著多少危機。
他懷里抱著剛剛睡醒,正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,好奇地打量著他的陳靖平。
小家伙還什么都不知道,在他的世界里,只有溫暖的襁褓,和甘甜的乳汁。
陳平川用臉頰,輕輕蹭了蹭兒子嬌嫩的臉蛋,心中百感交集。
“太平,從不是一勞永逸的啊……”他輕聲呢喃,像是在對兒子說,又像是在對自己說。
那些武將們,在朝堂上高喊著西征,直搗倫敦,以為打贏了一場決戰(zhàn),便可高枕無憂。
那些文官們,憂心國庫空虛,百姓疲敝,以為只要休養(yǎng)生息,便可國泰民安。
他們都只看到了表面。
真正的太平,從來不是打贏一場戰(zhàn)爭,或是積攢多少財富,就能換來的。
它需要一代又一代人,兢兢業(yè)業(yè),如履薄冰,時刻保持警惕,不斷地鞏固,不斷地發(fā)展。
今日你多守一分,明日的子孫,便能少流一分血,少一分戰(zhàn)亂的危險。
“靖平,爹會護好這天下?!?
陳平川抱著兒子,目光穿透風雪,望向遙遠的西方。
“爹會把所有的敵人,都擋在外面。等你們長大,爹會把一個真正強大、安穩(wěn)的大夏,交到你們手上?!?
他的眼神,變得無比堅定。
西方的追趕,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但他有信心,大夏前進的腳步,會比他們更快。
北方的叛亂,也在他的意料之中。一個龐大帝國的消化與融合,本就需要時間與鐵腕。
這一切,都只是帝國崛起道路上,必然會遇到的顛簸。
他收回目光,轉身對張金寶下令:“傳朕旨意。”
“第一,讓我們的人,不惜一切代價,搞清楚他們‘陸地巡洋艦’和‘飛行機器’的具體圖紙和研發(fā)進度。朕要知道,他們究竟走到了哪一步。”
“第二,命令北境都護府的王奎和張東碩,對那些心懷不軌的舊貴族,展開一次徹底的清洗。殺一批,抓一批,流放一批。手段要狠,速度要快,絕不能給他們任何串聯(lián)壯大的機會?!?
“第三,告訴全伯和格物院,朕給他們的假期,結束了。”
陳平川的嘴角,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“他們想追?那就讓他們看清楚,他們追的,到底是個什么怪物!”
……
龍興十一年,春。
冰雪消融,萬物復蘇。
就在整個大夏帝國,都還沉浸在休養(yǎng)生息的安逸氛圍中時,一道石破天驚的圣旨,從紫禁城發(fā)出,再次攪動了朝堂的風云。
皇帝陳平川下旨:于京城西郊,圈地千畝,擴建“大夏皇家理工學院”。
這道旨意,在以首輔趙康為首的文官集團中,引起了軒然大波。
在他們的認知里,是教授四書五經,培養(yǎng)治國安邦之才的神圣殿堂。
國子監(jiān),便是天下學子,夢寐以求的最高學府。
可這個“理工學院”,教的都是數學、物理、機械、化工……這些工匠的末流之技。
不可否認,這些科技確實幫助帝國打敗了強大的敵人,可是,國家已經投入了很多財富和資源,現(xiàn)在又要繼續(xù)擴大投入,他們不理解,也不同意。
早朝之上,御史大夫張柬之,第一個站了出來,辭激烈地反對。
“陛下!自古以來,治國之道,在乎德行教化,在乎經世濟民。工匠之術,乃奇技淫巧,上不得臺面。如今,陛下竟要為此廣招學徒,勞民傷財,豈不是本末倒置,有違圣人教誨?”
“張柬之,你這話,朕不愛聽?!标惼酱ㄗ邶堃紊?,神色平淡,“朕問你,我大夏為何能北伐羅剎,南逐西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