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溪有些詫異:“這龐姐姐……”
“呃……她祖上是我家高祖父的同僚,又與高祖父家有姻親關(guān)系,自蜀漢亡了之后,這一支就一直與我家親近了。”
“可她對(duì)你……”
“別問!”
“哦……”
秦溪的衣服在第二天一早便送到秦溪臥房?jī)?nèi),秦溪換上后只覺大為吃驚。
自然不是像諸葛稷所穿的那般寬大飄逸的樣式,反而是有束臂束腿的收身衣褲,純白布料上繡有古樸靛藍(lán)紋路,既精致又不失大氣。除卻衣服外,居然還做有一同樣紋路的鞋履,秦溪心底對(duì)龐姐姐的好奇又多了一層,這一層,更多的是敬佩、感謝。
原先身上的粗布短衣被秦溪工工整整地疊好收起?;夭蝗サ募?,也只能睹物思人了。
推門而出時(shí),隔壁也恰好開門,正是諸葛稷。著一身淡青大袍,腰帶飄飛,腳踏方屐,似有出塵仙道之感,一看就是為上巳節(jié)精心打扮。諸葛稷見著秦溪,滿眼吃驚。
“可以??!居然以軍中內(nèi)襯的制式修改為合適你的身形,一靜一動(dòng)似有蛟龍之勢(shì),你這身去湖邊,只怕會(huì)讓姑娘們移不開眼哦!”
“……得了吧?!?
“只是你那墜子有些奇怪,那不應(yīng)該是個(gè)扳指么?為啥穿繩系在脖子上?”
諸葛稷指著秦溪頸間的吊墜,原本這吊墜被藏在短衣內(nèi),如今換了衣服,這吊墜露出來忘塞回去了。
“這是娘親給我的,讓我隨身帶著保平安,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?!?
諸葛稷湊近看了兩眼:“沒錯(cuò),這就是個(gè)玉扳指,這玉石質(zhì)地如此純凈,定然很有來歷,你還是妥善收好吧,指不定你這一個(gè)扳指就頂我們家這一艘船?!?
秦溪吃了一驚,忙將吊墜細(xì)心塞回領(lǐng)子里,溫潤(rùn)地貼著皮膚,心里喃喃喚著:“娘親……”
上巳佳節(jié)自古便有,秦溪也是曉得的,臨水沐浴,身涂蘭草,驅(qū)災(zāi)辟邪,這在五色湖畔也是一大盛事。如今這大湖邊人山人海,青年男女相攜而游,紙鳶漫天,歡聲笑語,但諸葛稷倒反而拉著秦溪避開人群,往碼頭深處去了。
兩人上了一艘小船,迎風(fēng)駛向湖面,岸邊的喧鬧漸遠(yuǎn),看目的地,是往湖中沙洲上駛?cè)ァ?
“昨日只顧著把你引薦給家里人了,這大湖可是你家所在之處?”諸葛稷把玩著手中一玉笛,一副逍遙仙者模樣。
“自然不是?!鼻叵鵁o邊無際的水面,輕嘆一口氣:“不提了,這是什么湖?”
“此湖名叫洞庭,湘、資、沅、澧四大水系匯聚于此,所以浩浩湯湯無邊無際,最終匯入江水,向東奔流入海。”
“真大呀。”
“是啊,當(dāng)真是大湖,沒騙你吧?!?
“我是說這世界,有好多人,好多景,好多事,不像我住的那小村,整日里簡(jiǎn)簡(jiǎn)單單,啥都不愁。”
“世界確實(shí)大,可人心更大。對(duì)你而,是喜歡這繁華的世界,還是更喜歡你那小村?”
秦溪沉默了半晌,淡淡道:“不知道,不好說。”
諸葛稷嘿嘿一笑:“不好說就不說,這些問題的答案哪是這么容易想的透的。你看,前面沙洲要到了?!?
小小沙洲上青青翠翠,遠(yuǎn)遠(yuǎn)可見許多身影沿洲畔而行,待靠近時(shí)可見均是些衣著雅致的青年男女,想來這沙洲之上,是有意將庶民與士子區(qū)分開了。
諸葛稷下了小船,故意將腳踩入水中,又彎腰洗了洗手,笑道:“古人上巳節(jié)在山溪中沐浴,咱們淺濯手足便可,上巳最好玩之事還在前面哦?!?
秦溪也洗了手,因穿著布履倒也不便濕腳。但這彎腰的一瞬間,腰間斜插的折星裹著鹿皮一并掉到水里。秦溪快速將折星撈出,眼看濕答答的,有些尷尬。
“甩甩就是了?!敝T葛稷笑道。
“這么多人,甩到人身上多不好。”
“沒事,這才幾個(gè)人,我來?!?
諸葛稷拿過折星,連帶著鹿皮用力甩了兩下,不出所料,身后緊跟著一聲驚呼。
“天啦!怎么這么多水呀!”
秦溪聞聲回頭,居然是一著正紅衣裙佩劍的妙齡女子,也是束臂的樣式,與自己衣著的風(fēng)格如出一轍,在這大多袖袍翩翩的人群中十分另類。
這女子似滿臉都被甩了水,惱怒異常,抬手拼命擦著,眉尖緊簇,卻美的動(dòng)人心弦,一時(shí)間秦溪竟忘了道歉,反倒是諸葛稷哈哈笑著,邊作揖邊打趣道:“小娘子見諒,在下無禮了,唯愿借這洞庭碧波一親芳澤呀?!?
紅衣女子聞橫眉冷對(duì),朱唇微啟,冷聲怒道:“找死!”
說罷腰際長(zhǎng)劍出鞘,如秋水般瀲滟,直向諸葛稷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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