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個女人,看起來身材高挑,但居然一絲不掛。
看起來是一直躲在雕像內(nèi)部便于匠師維修的空間里了。
諸葛稷將油傘卡在梁上藏好,默默注視著這個女人哆哆嗦嗦地爬上雕像前的貢品臺,小心翼翼地取了兩個果子,摟在胸下,悄悄地爬了回去,準備往雕像后面挪動,忽而如大鵬展翅一般,從梁上一躍而下。
那女人只覺眼睛一花,一身著宗門衣服的人居然瞬間出現(xiàn)在自己面前,嚇了個花容失色,卻也不敢叫出聲,而是撒腿就跑,只是這跑的方向卻不是向祭廟之外,而還是向著雕像之后。
諸葛稷也不愿出聲,見這女人慌不擇路往后跑,只當(dāng)她被嚇懵了,還是想縮回雕像后面的空洞處,只盼這女人能安靜下來,他才方便表明身份,結(jié)果見這女人一頭扎進雕像后面,卻連影子都沒了,心里一沉,一個箭步?jīng)_過去,剛好見到正在緩緩閉合的一扇機關(guān)門,也顧不上里面有什么危險,一縮身嗖地穿過機關(guān)門,也進了這個空間。
待眼睛適應(yīng)黑暗,諸葛稷倒抽一口涼氣。
這可不是什么雕像內(nèi)部便于維修的空間。
這居然是一條人工開鑿的長長甬道!
遠處有一道微弱的天光透射下來,看位置,恐怕是祭廟外圍的某個暗藏在植被中的采光孔。仍能聽見赤著腳在石板上奔跑的聲音。
是那女人,沒命的向前奔逃著。
諸葛稷也不遲疑,飛速追了上去。
這甬道遠比想象的更長,曲轉(zhuǎn)回環(huán),還有許多下坡的樓梯道,再往前去,又出現(xiàn)許多岔道。
諸葛稷憑借默記的地形,能夠粗略猜到這甬道正在下山道正下方,完全構(gòu)筑了一個不同于地面上鏡湖山莊的地下世界。
前方奔跑的腳步聲漸近,女人的近乎哭腔喘息聲也順著甬道傳了過來,忽然卻歸于平寂,諸葛稷猛地收了腳步,側(cè)耳傾聽,緩緩向前移動。
這里有許多分岔口,在昏暗的光線下,看起來黑洞洞的,不知通向何處。
諸葛稷向前挪動了十來步,余光瞥見大約三步外的墻角處,一顆滾圓的貢果,心里猜到一二,便又向前挪了一步。
突然前方人影驟起,諸葛稷只見眼前一閃,一道翠綠的光在半空劃過,直直向著胸口扎來。
諸葛稷立即出手,快而精準地擒住握著綠光的手腕,方才看清,這綠光竟然是一截翡翠頭釵。
眼前這女人滿眼驚恐,右手已被諸葛稷牢牢控制,左手慌忙以手刀劈來,卻被諸葛稷輕松攔下,一時間覺得生路已絕,眼淚如決堤之洪,卻仍然緊咬嘴唇一聲不吭,睜著雙狐媚眼直直盯著諸葛稷。
諸葛稷細看去,卻見此女人確實模樣俊俏,該是在陰暗處躲了許久,滿身臟污,包括臉上也已抹上許多泥水,但眼神只直直盯著,滿是驚恐與不忿,像無聲的責(zé)問,令諸葛稷一時心里有些發(fā)毛。
而這女人瞬間捕捉到諸葛稷眼神的游移變化,居然全身頓了一下,忽而整個人向諸葛稷靠上來,細聲媚道:“妾身愿以身相許,只求郎君放妾身一條生路!”
諸葛稷嘴角浮現(xiàn)一絲笑意,猛地奪了女人手中翠玉釵,往地上隨手一丟,發(fā)出叮地一聲脆響,在整個甬道間回蕩。
女人一愣,立即更加主動地貼上來,而諸葛稷也三兩下就脫了外袍,女人一見,便直接上來要解諸葛稷內(nèi)里的衣裳。
諸葛稷雙手一揮,外袍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,不偏不倚蓋到女人肩上,一股暖意瞬間籠罩女人全身。
女人全身如遭雷劈般一震,不可置信地盯著諸葛稷。
“裴珠,是吧?衣服裹好,這里面太涼了?!敝T葛稷話語溫柔,面帶笑意。
裴珠整個動作都已僵住,雙手還停留在諸葛稷內(nèi)衣的扣子上,蒼白的嘴唇微張,說不出話來。
諸葛稷往后退一步,讓裴珠的手離開自己的身體,微笑道:“實在不好意思,內(nèi)子管的很嚴?!倍笫忠惶?,向裴珠出示了一面小小的腰牌。
在微弱的光線下,裴珠看得真切,那牌上四個莊重肅穆的大字。
監(jiān)察御史!
從事采買多年的裴珠當(dāng)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,青蔥般的雙腿不自覺地顫抖,而后也顧不上甬道內(nèi)石板的堅硬,立即雙膝跪下,深拜道:“裴珠……見過大人!”
“起來吧?!敝T葛稷依舊聲音柔和:“你就在這里待了十多天?”
裴珠緩緩站起,將肩上的衣袍緊緊裹住身體,眼淚仍不自覺往下流,重重點頭。
“你想出去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