諸葛稷與秦溪相視一眼,眼底均有深深的忌憚。
諸葛稷再問道:“葛先生當(dāng)真不知毒娘子是陰陽家的事?”
葛洪搖頭道:“實不知,我與毒娘子算下來也得有七八年未見,自一別之后她拜托我建此山莊,自己便輾轉(zhuǎn)去了兗州,恐怕便是在北方與陰陽家的人有了聯(lián)系?!?
諸葛稷微微點頭道:“毒娘子所在之地倒是與葛先生所吻合,這書信用的紙張應(yīng)該是北方的楮皮紙,估計毒娘子居所條件不差,畢竟鏡湖山莊可沒有購買紙張的財力?!?
裴珠面色微微變化,欲又止。
葛洪卻并未注意這么多,只是沉道:“毒娘子若是入了陰陽家,三娘所做之事怕是毒娘子默許的,只是我所認(rèn)識的毒娘子雖冠一個毒字,卻也是俠義正直的女子,怎會縱容三娘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?!?
裴珠聞冷笑道:“葛先生怕是忘了,我自小是做毒人過來的,說起來傷天害理,毒宗可算是源遠(yuǎn)流長呢?!?
葛洪面上肌肉一抽,默然無語。
秦溪忽而問道:“葛先生是否知道毒娘子喚青竹去司州所為何事?毒娘子任你為江東主使,總該有些說明吧?”
葛洪微微搖頭:“毒娘子來信只說是宗門事務(wù),唯有小師叔可以勝任,而江東這邊,她也只讓我便宜行事?!?
裴珠一愣,急問葛洪道:“掌門沒有和您說過任何關(guān)于鏡湖山莊的事嗎?”
葛洪再搖頭道:“確未提及?!?
秦溪眉頭微皺:“這毒娘子行人事調(diào)用之事頗為隨意,到底有沒有將江東毒宗子弟放在心上?!?
葛洪緩緩道:“至少可以肯定一點,毒娘子向來很看重小師叔,不會讓小師叔身赴險境的?!?
諸葛稷凝視著葛洪與裴珠的表情,忽而問道:“我想知道你們的選擇。如果你們的掌門現(xiàn)在已變成十惡不赦之人,你們要如何去做?”
葛洪一聲慘笑,望著秦溪道:“秦公子前日的鋪墊還真的是……如今又到了該我做選擇的時候?!?
秦溪輕嘆一口氣:“毒娘子之事我也頗為震驚,眼下包括我在內(nèi),不是也同樣面臨著選擇?!?
葛洪沉吟片刻,對諸葛稷鄭重道:“我的選擇依然不變,絕不違俠義,絕不負(fù)萬民。我葛洪本也算不上毒宗之人,自然也不會無條件聽命于毒娘子,是非曲直都只在于自己。”
諸葛稷微微點頭:“好!”,隨即又看向裴珠。
裴珠淡淡一笑:“掌門什么的,我早就不在乎了。她早早便離開我們,這么多年未見,不單是我,我相信整個山莊都不會有幾個人將她放在心上。”
葛洪長嘆一口氣:“信仰不存,一盤散沙唉?!?
裴珠正色道:“的確對毒娘子不再有信仰,但卻不一定是一盤散沙。葛先生不是也說過,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愿望。生活在這座山莊里的人,一直在期盼能活在陽光下,能過上屬于自己的快樂幸福的日子,所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一盤散沙,但大家都在認(rèn)真完成自己應(yīng)做之事,我相信,只要摒棄原先適用于鮮花山谷的宗規(guī),重新建立鏡湖山莊自己的法度,一切定然會走向正軌?!?
諸葛稷饒有興致地看著裴珠道:“所以裴娘子是有信心帶領(lǐng)鏡湖山莊脫離毒宗?”
裴珠略略一怔,又道:“并非脫離毒宗,卻也不一定會聽命于毒娘子。鏡湖山莊便是鏡湖山莊,僅此而已。”
葛洪一聲干笑:“原先我還笑話裴娘子野心不小,腦子一般,如今看起來,裴娘子倒也算個可敬的人?!?
裴珠忽而對葛洪深深一揖:“若葛先生不嫌棄,請收裴珠做學(xué)生吧!請教裴珠如何打理好這山莊!弟子……再也不想靠身體謀生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