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半日已過,雖不見太陽,算下來也該到傍晚了。
阿泰停了槳,在一片迷蒙中抬頭向上,似想看穿天穹。
諸葛稷嚼著烙餅,仍在研究手中的圖。
不一會,一個黑影緩緩落下,在阿泰敬若神明的目光中平穩(wěn)落在船上。
秦溪并未停留,立即在諸葛稷的圖上點明所處位置。
按圖所示,眼下應該已在湖心蘆葦蕩的邊緣。
秦溪凝息御風,猛然在周身形成一陣陰冷的回旋,四散而去。
不多時,輕舟方圓五里內(nèi)霧氣漸散,青翠的蘆葦蕩緩緩顯現(xiàn)。
木漿攪動水面,輕舟很快靠近蘆葦蕩,在諸葛稷的指揮下沿著蘆葦蕩的邊緣緩緩前行。
秦溪漸漸收了真法,將無霧的區(qū)域控制在僅三丈以內(nèi),四周圍,很快霧氣又彌漫而至。
蘆葦蕩里游魚水鳥眾多,許多鳥類在小船靠近時一陣咕咕呱呱怪叫,撲棱棱飛上天空。
諸葛稷淡淡道:“做飛鳥真好,這么大的霧氣也不會失了方向,不管人類廝殺的多么慘烈,它也餓不著。”
秦溪笑道:“但是人可以抓它來吃,不也成了短命鬼?!?
諸葛稷帶著笑意辯駁道:“非也,這蘆葦蕩中的飛鳥真乃沒有敵手,你看這蘆葦蕩密密層層,星羅棋布,內(nèi)似迷宮,誰敢直接闖進來捉鳥吃?就算能靠近,此處無落腳之地,捉也不好捉呀?!?
“那可不一定,”秦溪反駁道:“就好比你這樣善用弩箭的人,就是鳥類天敵,一箭一只。不如現(xiàn)下就捉幾只帶著,等晚上回鏡湖山莊烤著吃。”
“你倒蠻會想的!”諸葛稷啞然失笑:“箭矢破空定有聲響,莫再打草驚蛇了。說起來,你這真法的下一層境界不是叫驅物么?你若想吃,自己控制箭矢飛過去,射了那鳥兒再飛回來,豈不是更好?”
秦溪面露尷尬:“不成啊,這第六層境界我到現(xiàn)在摸不著門路?!?
“你還記得釋道心么?”諸葛稷突然道。
“記得,道心小師傅可是我們最早遇到的朋友,怎么了?”
“倭人刺王家,世子王悅本也是必死,若不是那夜裒哥剛好請釋道心作客家中,恰好撞見王悅最危難的時刻,出手擊退倭人,王悅只怕一命嗚呼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,悅哥還是福澤深厚,命不該絕啊!”秦溪由衷贊嘆道。
“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?!敝T葛稷嘿嘿一笑:“佛圖澄不是與你說過佛家真法的奧秘么?你也大致告訴過我的。若釋道心能出手擊退倭人,他至少得是金身境界吧?!?
秦溪面色大澹骸爸懶恕閌且嶁鹽遙佬氖Ω狄訝煌黃頻秸娣ㄆ卟鬩隕希胰粗煌a粼諼宀閌前傘共皇翹焯彀錟憒蚪?;时间修行?
“莫找借口,你就算修行也找不著門路,是不是這段時間腦子里都是青竹,眼睛里全是鏡湖山莊的妖媚女子了?”諸葛稷懟著秦溪,一臉壞笑。
比起諸葛稷,秦溪嘴巴當然笨很多,一時間漲紅了臉卻說不出一句話,只得猛地將氣息壓入水面權當發(fā)泄。
只聽砰地一聲,水面劇烈起伏,重重波瀾擴散而去。
諸葛稷正要發(fā)笑,不遠處的蘆葦蕩中卻傳來一聲男人的怪叫,而后是幾句嘰里咕嚕的咒罵,忽而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。
阿泰立即停了槳,諸葛稷與秦溪也立即凝氣屏息,動也不動。
諸葛稷目光詢問著阿泰,阿泰輕聲道:“是倭人,像是兩人正在廝混?!?
諸葛稷打了個手勢,三人心領神會,小船悄無聲息地向出聲處滑去。
不多時,蘆葦蕩男人的聲音又響了幾句,合著女人的呻吟。
諸葛稷瞥了眼秦溪,只見秦溪臉已紅得像個柿子,面上一絲表情也沒有,似把自己裝作一尊雕像。
阿泰輕聲開口:“那男的好像是寨子的一個小頭目,那女的好像是寨子二當家的婆娘?!?
“怪不得要如此隱蔽?!敝T葛稷輕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