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同話匣子被打開,一旦有了開端,話題便源源不斷流出。
“山陰最近可不大太平啊,前些日子鏡湖水戰(zhàn),不知馮娘子聽說了沒,陣亡了數(shù)千將士唉。”
“聽說了,他們都說要不是兩位劍仙出手,怕是要全軍覆沒呢?!?
焦安笑道:“你說的劍仙,其實你認識的?!?
馮香脂驚疑道:“怎么可能,都說那兩位入敵陣中無人可擋,有一人更是一劍斬了水怪,那樣神仙般的人物,我一個小醫(yī)女怎么會認得呀。”
焦安略略貼近馮香脂的耳朵,粗重的氣息一時讓馮香脂有些迷亂。
“悄悄告訴你,那兩位劍仙,一位是諸葛稷公子,一位是秦溪公子,你說的一劍斬了水怪的,便是秦公子了?!?
馮香脂身體有些酥軟,雖面朝著道路前方,卻早已不留意路邊在黃昏柔光中溫暖的景致。
“諸葛稷……秦溪……這兩個名字好耳熟,可我怎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,焦大哥,你說的這兩人,我真的認識嗎?”
焦安直起了身子,笑道:“那一夜我請你到滿福樓醫(yī)治一位受重傷的姑娘,你可還記得?那姑娘的心上人便是秦溪,就是在紀峰帶兵來時一掌破百甲的那位少年,陪他一起的,便是諸葛稷了?!?
“哦!我想起來了!”馮香脂腦海中閃過那個害羞但高大魁梧的少年郎:“可是他看起來年紀很小啊?!?
“自古英雄出少年嘛?!?
焦安眼前似乎浮現(xiàn)在牛首山戰(zhàn)斗的情形,胸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。
天下武者,哪一個不想練就如仙人降世般的武功呢。
秣陵地處丹陽郡中部偏北,陽羨則在吳興郡的最北端,東臨莽莽具區(qū)大湖,往南過了吳興郡首府烏程,便是余杭和錢唐地界。若是快馬疾馳,自秣陵至錢唐不足一日可到,但似這兩人一路耳鬢廝磨,需得耗費更多的時間。
在焦安與馮香脂一路南下之時,一駕牛車晃晃悠悠從吳縣出發(fā),沿著大湖東岸也往烏程行進,趕車的是諸葛稷本人,車內(nèi)坐著的自然是龐薇。
祖奶奶年事已高,孟祝還是留在耕讀之宅更好。
但往錢唐赴任,定然也不是輕松愜意的事,在祖奶奶授意下,龐薇便陪著一道同行。
兩人早已用過晚膳,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,戌時便快到吳興郡與吳郡相交的東遷縣,待牛車穿過小小的縣城,背后零星燈火,眼前一片夜色。
“這段日子打北邊來的流民更多了?!饼嬣比粲兴嫉馈?
“是啊,不久前的消息,說匈奴人劉淵蠢蠢欲動,不知是不是又在醞釀對京師的進攻。”
“唉,朝廷羸弱,內(nèi)耗過多,兵甲不精,將士不奮?!?
“薇薇可以上書諫了?!敝T葛稷邊輕抽著牛背,邊笑道。
龐薇一聲冷哼:“幾日不罰你,居然敢笑話我,待會兒手掌洗洗干凈,那把尺好久沒用了!”
“別,內(nèi)子饒命!”諸葛稷立即服軟。
車內(nèi)龐薇噗嗤一聲,正欲再笑話諸葛稷兩句,卻忽然轟地一聲巨響,一株巨木橫倒在路中央,直接阻斷了整條道路,驚起一片飛鳥。
“怎么了?”車內(nèi)龐薇驚問道。
這夜里沒有月亮,卻是個晴好的天氣。
襯著微弱的星光,諸葛稷看清倒伏巨木的模樣,應該本就是路邊生長的樹木,腰部有清晰地斧頭痕跡。
諸葛稷望向四周,樹影婆娑,雜草叢生。
“薇薇,看來遇上強人了?!?
“哦。”龐薇淡淡回了句,波瀾不驚。
“兄弟們別躲了,出來吧,有什么要求盡管說!”諸葛稷朗聲道。
一陣oo@@,六七名大漢從樹叢中跳出來,為首一人卻并不魁梧,冷笑道:“若想從此過,留下買路財!”
龐薇忽而一聲輕笑:“好老土的說辭。此地該是吳興郡地界吧,太守是誰?”
“顧秘吧?!?
“顧家的?那這強人要幫顧家捉了?”
諸葛稷淡淡看了眼:“算了吧,看起來可能是北方流民。”
“行吧,一切聽憑夫君做主?!?
兩人嘰嘰咕咕說了半天,那攔路強盜的為首者愈發(fā)生氣,怒吼道:“敬酒不吃吃罰酒,聽聲音他車里還有位小娘子,兄弟們,上!”
一眾大漢齊齊怒吼,揮刀砍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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