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溪訝異道:“可我未曾想要叛亂呀!”
王曠臉上掠過一個古怪的笑容,淡淡道:“這算是一個對未來的建議,希望秦大人記得便好?!?
秦溪略略皺眉,默然無語。
“山谷的夜襲我已知曉,秦大人以為,是誰謀劃了此事?”
秦溪聞瞥了一眼王曠,卻見王曠深邃的目光中隱隱有深意,只一瞬間,秦溪知曉王曠應(yīng)該看穿了一切,甚至看穿了自己內(nèi)心的懷疑。
秦溪面帶一絲冷笑:“瑯琊王氏,滿門賢才?!?
這一句已挑的半明,但王曠卻不因此慍怒,反而長嘆一口氣:“我那位堂弟啊,一向很有城府。”
“所以太守大人讓我記得那番話,是在維護令弟?”秦溪毫不掩飾語氣中隱隱的慍怒。
王曠微微一笑:“籍之應(yīng)該與秦大人說起過,王家與王家不同,我王曠,視秦大人為友。”
“若當真如此,下官便多謝了,只怕下官著實無福消受。”秦溪冷冷道。
眼見前方不遠已快到太守府,王曠道:“秦大人遠道而來,府上已設(shè)宴款待,不如秦大人共飲再敘如何?有些事情,自然不能當街隨口便說了?!?
秦溪見王曠神色自若,而身后王籍之等眾人仍是一副疲憊的模樣,心里盤算半分,覺得此宴當沒什么危險,確實也想聽一聽王曠到底想說些什么,便順水推舟道:“太守大人相邀,下官卻之不恭,請?!?
夜幕降臨,太守府燈火通明,眾甲士與王籍之在外殿共飲,秦溪卻被引入一廂房小間,幾個精致小菜之外,僅兩張凳子兩杯酒,不多時,王曠著便服而至,并去一眾侍者,親自為秦溪斟酒。
秦溪忙起身揖道“太守大人為何如此?下官僅一九品小吏而已?!?
王曠擺擺手“此間內(nèi)不談官職,只論世事,秦公子也莫要將老夫當做所謂太守,都是明白人,說些明白話,如何?”
秦溪心中一怔,拱手道:“在下洗耳恭聽?!?
“秦公子或許知曉,我家有個族兄叫王衍,當朝司徒,與當權(quán)者東海王司馬越關(guān)系甚篤,實際上,吾弟王導(dǎo)與王衍關(guān)系甚佳,年輕時同乘同飲,在同一輩當中,我卻是那個不大受待見的。所以,讓吾弟王導(dǎo)離了王衍跟隨睿王南下,其心本不樂意?!?
秦溪略一皺眉“難道說,王導(dǎo)原本是想與王衍一起,輔佐司馬越?”
王曠略略點頭:“當年朝堂之上無人提及江東之地,皆因司州及洛陽乃漢魏古都,帝王傳承,所有人都想著據(jù)守洛陽以抵擋北方異族及流民匪軍,但連年征伐,司州早已一片焦土,守無可守,坐以待斃罷了。王導(dǎo)和王衍他們幾個,雖身在瑯琊治下,卻密謀要舍棄睿王,被我撞破,以此事威逼他們,才有導(dǎo)與睿王南下之事,所以為何是吾弟導(dǎo)隨睿王入建鄴,而我卻在此守淮南,秦公子也便明白了?!?
秦溪微微點頭:“看來司馬越對睿王還是不放心吶。”
“正是,”王曠與秦溪淺飲一杯道:“導(dǎo)為衍之眼目,也便是東海王的眼目,我乃睿王親信,為避嫌,必然不能跟在睿王身邊,于是唯有退守淮南,夾在中原與江東之間,這等局面,司馬越方能接受。只是,我號稱執(zhí)掌揚州軍據(jù)守淮南,卻兵無強兵,刃無好刃,朝廷的積蓄早就給打光了,剩下的,也大部分都在司馬越的手里。所以秦大人當知,睿王與江東白手起家,一年下來,能至今日穩(wěn)定局面,實在是難能可貴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