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的笑容令孫小玉不寒而栗，嚇得立即躲到谷仲溪身后。

谷仲溪卻并未表現(xiàn)任何戒備，反而跟著老人走進矮小黑暗的房內(nèi)，隨口問道：“當真有吃人的事情嗎？”

老人摸索著點亮蠟燭，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小得不能再小的屋子，僅有一張小桌，一個窄小的床鋪，靠床邊的架子上放著許多瓦罐，大多殘破不堪。

“前幾年，有個叫張方的將軍，攻占洛陽，擄掠宮中宮女妃嬪數(shù)千，充作軍妓，夜里滿足軍士的肉欲，白天宰了吃肉，一場行軍下來，數(shù)千人僅剩幾十人?！?

老人語氣平淡，像是在訴說一件日常小事，可每一個字的內(nèi)容讓人聽起來都如墜入冰窟一般。

孫小玉倒抽一口涼氣，眼前似浮現(xiàn)那樣的場景，拼命克制不去想，血腥的畫面卻直直鉆入腦海。

吱。

老人將一只快要散架的凳子推給谷仲溪，又將另一只遞給孫小玉，抬起渾濁的眼睛盯著孫小玉的臉，笑道：“小娘子這樣的估計能活到最后，留下來的都是漂亮的?！?

孫小玉全身冰冷，聽著這句話一點慶幸的感覺也沒有。

“那如今這洛陽內(nèi)外，可還有吃人的事情發(fā)生？”

谷仲溪一面淡淡問著，一面細細打量著這間破敗不堪的屋子。

“最近……倒是沒有?！?

老人如變魔法般，從一只瓦罐中倒出一大塊醬好的肉，盛在碟子里端上桌。

孫小玉看著微微泛紅的肉，忽然一陣惡心，跑到門邊拼命嘔吐起來，一陣翻江倒海，感覺胃都要吐出來，忽然覺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下，以為是谷仲溪過來安慰，忙回身看去。

目光卻正和那古怪老人渾濁的眸子對上：“小娘子身體不舒服？”

“呀??！”孫小玉尖叫著，緊緊貼著門框，嚇得淚流滿面，喃喃道：“我不好吃，請放過我……”

“別嚇她了?！惫戎傧Z氣中有淡淡的笑意：“她沒問題?！?

老人聞一怔，忽然間弓著的腰直了起來，對谷仲溪一揖道：“是?！?

孫小玉眼淚還掛在臉上，一時間驚愕不已。

“我們進去說罷?！惫戎傧]有動桌上的大肉，反而站起了身子。

那老人并未語，挺拔的身軀直走到床邊的架子處，手按在床頭立柱上輕輕一擰。

只聽一陣咯咯的響聲，床板自動向上翻開，底下的地面緩緩向兩側(cè)滑動，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，里面有幽藍的微光。

孫小玉已完全呆住了，杵在門邊上似木頭一般，直到被谷仲溪一把拎過來：“快進去，別被人發(fā)現(xiàn)了。”

孫小玉只覺得眼前的谷仲溪似乎是個陌生人，但眨眼間自己的雙腳已站到窄小的木質(zhì)樓梯上，只得硬著頭皮一步一步往下挪，心里祈禱著，希望下面不要是殺人的屠宰場。

走了幾步之后，只聽身后咚地一聲，孫小玉心中一驚，趕忙回頭，卻見是谷仲溪也跟著自己下了暗門，不免多了一絲希望，然而再下幾步，又是咯咯的響聲，回頭看去，那老人也跟著下了暗門，門板正在緩緩閉合。

孫小玉心跳的極快，知道自己如今已沒了退路，只得咬著牙繼續(xù)向下走去。

窄小樓梯并不長，但因為孫小玉走的極慢，幾乎過了一盞茶時間才到平地，而在這下行的時間內(nèi)，不論是谷仲溪還是那老人似心照不宣一般半句話也不講，只有腳步聲在耳邊回蕩。

踏上平地，眼前的景象令孫小玉又是一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