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眾活下來的匈奴兵七嘴八舌議論開了,王璋狼狽起身,也不多,只揮手示意,些許兵勇上前清理中軍大帳的廢墟,待七八具尸首被整齊排列到空地上,所有人都閉了嘴巴。
這幾人,有副將,有伍長,有軍需官,還有幾個執(zhí)行伏擊指令的個中好手,可以說只那女飛賊凌空的第一擊,明日再攻塢堡的戰(zhàn)斗已決計無法開展了。
“連夜整裝,準(zhǔn)備回營。”
王璋威嚴(yán)地下達(dá)了這道命令,而后噗地噴出一口鮮血,歪倒在地。
大約兩個時辰后,東方泛起魚肚白,濃重的山嵐開始自下而上地彌散,烈家塢堡已然一片縞素,牙旗慘白,耳墻披雪,內(nèi)里一片嗚咽之聲。
烈吟冬紅著眼睛,立在石墻頂上,心緒難平。
這種悲涼,當(dāng)然并非僅源自烈驚鴻之死,而是就在昨夜,和藹可親的李婆婆在一根吊繩上了結(jié)了自己的生命。
留下的手書僅寥寥數(shù):“身后乞與堡主合葬,圓我夫妻來世之緣”。
自此,烈驚鴻的許多碎片串聯(lián)完整,在烈吟冬的腦海中只留下一句責(zé)問:
“如此人生,究竟該如何選擇?”
烈吟冬暗暗攥緊了拳頭,手心是一把古銅的鑰匙――木盒底部暗格之物。
這件東西,勾起了烈吟冬兒時的記憶,依稀記得可以開啟的那扇門,或許,能憑借門后的東西,重整孫烈兩家。
只待眼前大軍退卻,便要攜小玉跑上一趟。
那么匈奴大軍何時會退?
烈吟冬望著漸漸濃重的霧氣,在等一個最終答案。
不多時,眼皮下那名縮在暗處的探子忽而轉(zhuǎn)身急走,答案,昭然若揭。
匈奴大營中,大軍已經(jīng)開拔,依次下山。烏甲軍盾兵精銳卻在原地駐守,不僅為防止可能出現(xiàn)的追擊,更是誓死守護(hù)主將的性命。
王璋斜倚在擔(dān)架上,墊高了上半身,只在閉目調(diào)息。
女飛賊最后御劍的一擊,皮肉傷了了,內(nèi)傷極重。
部將多次勸王璋提前下山,可王璋不肯,只為聽一個,最終答案。
“幾時了?”王璋淡淡問道。
“將軍,快到卯時了?!?
王璋點點頭,瞥了眼周邊密林中愈加濃重的霧氣,心中有些不安。
“報!”
忽而長長的一聲號令,一個兵士飛奔而至,急跪倒在王璋身前。
王璋揮了揮手,雙目微睜:“如何?”
“回將軍,小的在石墻下聽了許久,按守衛(wèi)閑聊之,烈家塢堡昨天死了不少人,重要人物至少有七人,包含塢堡堡主和所有長老。如今塢堡內(nèi)外皆在掛喪,守備很松。”
王璋瞬間睜大了雙眼,腦海中閃過那個瘦削但極其可怖的黑衣身影,面上閃過一絲痛苦,沉聲道:“下山,全部撤吧。”
“是?。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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